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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潛先生及其著作
丁 純
徐復觀先生在《中國藝術精神》用了「沾溉」一詞,我還以為,它是個生造詞,百度一下,看見相關的網頁約5410篇。其中一條,魯迅稱《治安策》和《過秦論》「為西漢鴻文,沾溉後人,其澤甚遠。」吸引了我的眼球,原來,「沾溉」者,惠及他人也。讀研時,一位從法國歸來的「海龜」,那位先生教《西方美學史》,他對美學大師朱光潛先生推崇有加,絲毫不掩飾自己欽佩之情,不像當今有的學者談到大家時,優缺點各打五十大板,不曉得究竟是褒還是貶。
在他的指導下,我讀了朱先生的《文藝心理學》、《悲劇心理學》等著作。朱先生沾溉他人的不僅是廣博的學識,還有高尚的人格魅力。他幾乎能做到每信必覆,這對於當時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來說,無疑是壓力很大的工作。像現在內地很有名氣的學者:陳望衡、胡經之、錢念孫等人都受到朱先生的指點。朱先生的《給青年朋友的十二封信》,是青少年朋友的「人生指南」,他以自己的人生經歷勸慰青年要「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業」,不要計較人生道路上的成敗與得失,「擺脫一切才能得到一切」,「這個世界因為不完美乃真完美,不完全才為真完全」。朱先生能把深奧的道理闡釋得深入淺出,這不是一般學者能為的。
文革期間,美學家李澤厚先生到北大拜訪朱先生,兩人喝酒聊天,李先生激憤抱怨現實,朱先生勸他:「牢騷太盛防腸斷」。事實上,朱先生晚年分秒必爭地翻譯、著書、指導研究生,做好眼前的事,才是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光潛之名,取低調、內斂之意,他另外的名字:孟實、盟石,名與其人,都與他的人格信念甚關。想來人生苦短,一個人一輩子能做成功的事,實在有限,很多人窮經皓首一生也不過是平庸之輩。而朱先生把他的才能發揮到了極至,即使不提他的美學著作,就是他翻譯的黑格爾的《美學》(四卷本)、維柯的《新科學》足以奠定了他的學術地位。
老一輩的學者著述絕不是為了評職稱、分房子,那時的生活比現在差得遠了,他們把學術等同於生命,或者說,他們所做的事業就是沾溉他人,惠澤更多生活充滿美好願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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