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勝學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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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理斯

　香港人大多喜歡利用粵語發音近似的中文單字來音拼英語。若要追溯這種根深蒂固的「壞習慣」之起源，大概要從廣東人最初跟英國人通商的時候開始。

　當時與俗稱「紅毛鬼」的英國人接觸的華商，由於缺乏正式學習英語的機會，只能用粵語音拼來模仿簡單的外語字句，不求文法、只求意會。

　這種有接近兩百年歷史的粵式英語，英文稱之為「白鴿英語」（Pigeon English），古怪名字的來由，據說是因為操這種方言的中國人嘗試說出「business」（生意）一字的時候，英國人耳中聽起來，反而有點像「pigeon」（白鴿）！

　換言之，「白鴿英語」其實便是「商業英語」的謬誤。

　老一輩的讀者可能知道，這種「白鴿英語」至今仍可以在版本較舊的「通勝」裡面找得到。無論中外的年曆，很多時除天文節令外亦會包括不少其他實用資料，而對十九世紀時需要與洋人溝通的華商來說，通勝裡的「白鴿英語」字表可以說得上是至寶！

　細看內容，不難發覺是到了今天一般香港人操的所謂「英語」，其實沒有多大進步：在本質上依然是保留了「白鴿式」的粵語音拼。就算在音近中文字的運用上有所改善，只是換湯不換藥。單就是基本的英語數目字，現代香港人的發音，便未必比曾祖父時代的通勝版本高明多少。

　例如通勝「英語」裡的一至十順序是：「溫」（one），「拖」（two），「夫里」（three），「科」（four），「快夫」（five），「昔士」（six），「舍焚」（seven），「噎」（eight），「乃吾」（nine），「吞」（ten）。現代港人除了二（two）的英語發音勉強可叫做讀得準確之外，把三說成「fee」，及十說成「廳」，若硬說是比白鴿英語優勝，莫過五十步笑百步。

　而最應該令大家汗顏的，是英語的九字nine，通勝裡音譯作「乃吾」，起碼保存了原字「n」的尾音；但在粵語懶音幾乎已成「正規」的今天，香港人不但越來越喜歡在母語廣東話內把鼻音省掉，就算英文字如nine也照版煮碗讀作「拉」。

　問問任何一位英美朋友「乃吾」和「拉」哪一個聽來較似原字，相信答案不會是後者。這不是大大退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