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5月29日人大校長紀寶成向媒體宣佈人大組建國內高校首個國學院以來,「國學」即成為學術界及公共輿論關注、爭論的焦點。
當前國學界對國學蘊涵有兩種觀點。一種認為,國學主要是一種學術知識體系,它包括諸子百家等傳統文化,儒學只是其中一個單元,雖然是很重要的單元;實際參與人大國學院運作的學者多持此一觀點。另一種觀點認為,國學主要是一種精神文化體系,雖然諸子百家均在其中,但它有自己特定的價值取向,這種價值取向以儒學為核心;此觀點的代表人物是蔣慶、陳明。
上述第二種觀點要求儒家在國學體系中佔據核心主導位置,但是,從學術精神價值來看,傳統文化中諸子百家各有其長,至少儒、佛、道三家難分軒桎,法、兵、醫諸家也各擅勝長。儒家在歷史上的顯赫地位主要是政治權力賦予的,由於儒家在政治層面具有特殊的穩定功效,因此被歷代政權賦予道統正位。
雖然在當下自由派知識分子中也不乏有人支持國學,但歷次抨擊、非難國學的聲音大多來自自由派陣營,其理據也主要源於自由主義思想庫;在爭論中反對之聲最高的袁偉時,被一些人尊為南方自由派的領袖人物。因此,人大彭永捷提出了「自由主義者為何頻頻狙擊儒學?」的質問。對國學尤其是儒家復興持批評態度的人有一認識誤區,以為國學復興即主張原封不動回到古代,原汁原樣的禮教又要復辟。實際上,除極個別原教旨主義者外,國學界大都主張依據現代性改造國學,使其符合新的時代需要。在現代市場社會,國學派主流應與「言必稱聖人」的原教旨主義劃清界限,否則難有真正的復興、壯大,這不僅僅是因為原教旨主義會增加外部阻力,更因為它還會阻撓國學內部的現代化改造。
儒家特殊的政治穩定功能決定了儒家復興在當代有著特殊意義,但是,國學沒必要與儒學重合。筆者贊成上述第一種國學觀,國學可以保持一種更開放的結構。即使國學不以儒家為核心價值取向,它仍然是中國的,它在世界文化中仍然是獨特的、可以被區別開來,它仍然有自己獨有的精神文化元素。只是這樣一種開放體系,未必表現為嚴謹的結構性,而可能
表現為內含多元的非線性特徵,這又有什麼不好?國學為什麼一定要成為一件結構主義的作品?它應該更宏大、更包容,才能有更好的適應性與生命力。
最近發生的「鄭家棟事件」,並沒有令國學或儒家蒙羞,否則,世界上所有的學問、學說早就應該羞得抬不起頭。真正不帶觀念或利益偏執的學者都會支持當前的國學復興,理由很簡單,在這個現代性充斥的時代,國學及儒家的精神元素,所剩已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讀書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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