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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繪畫中日本使者吉備入唐的場面。 網絡圖片
謝志東
唐朝是中國歷史上最強盛的朝代之一,經濟文化空前繁榮。唐朝文化對周邊國家產生過巨大影響。比如日本,曾先後十幾次派出遣唐使,到唐朝學習先進制度和文化。直到今天,在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唐朝文化的痕跡仍處處可見。
唐朝文化的強勢是一致公認的。不過,今天一些文化人士在回味唐朝文化的輝煌時,常常喜歡添油加醋,誇大其詞。例如余秋雨在《大唐魅影》中說:「長安曾經收納過至少幾萬留學生,日本的留學生就有一萬多,那麼朝鮮,當時叫新羅,在晚唐的時候考入我們科舉的金榜題名的新羅人就有五六十個人。」這段描述就含有不少水份。唐朝的外國留學生實際上並沒有余秋雨先生說的那麼多。
根據日本學者木宮彥泰的《日中文化交流史》記載,日本派出遣唐使的200多年間,日本一共派出過19次遣唐使,實際成行的有16次(其中第6次是送唐使返國,只到達百濟;第12次是為了迎接此前的遣唐大使藤原清河;第16次是為了送唐使孫興進返唐)。人數超過500人的有七次,最多的一次是公元804年的第17次遣唐使,出動四條船,人數達到了805人。但即使把成行的16次遣唐使團的官員和留學生人數全部加起來,也達不到一萬人。
早期的遣唐使團,規模都比較小,只有一兩艘船,人數也只有百餘人。而且,早期遣唐使的目的,並不是前來學習唐朝的文化制度。北京大學中國古代史研究中心王小甫教授說:「從隋朝到唐朝初期,日本對華遣使時多為政治目的,而且帶著一種驕傲態度,甚至是傲慢。」如唐初的公元660年,日本遣使向唐朝皇帝提出,要求一些小國「每歲入貢本國之朝」,以顯示自己是和唐朝一樣使夷狄臣服的大國。直到公元663年,日本企圖幫助被唐朝吞滅的百濟復國,在白村江(今韓國西南部的錦江)與唐朝軍隊打了一仗,遭遇慘敗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實力遠不如唐朝。自此以後,日本遣唐使的目的才轉變為虛心學習唐朝文化,不再謀求與唐朝平起平坐。
日本真正向唐朝派出留學生,應該是從公元717年第9次遣唐使開始的。第9次遣唐使出動了四艘船,人數多達557人,其中包括阿倍仲麻呂、吉備真備等留學生。阿倍仲麻呂來唐時19歲,入國子監「太學」學習,後考取進士。唐玄宗賜名晁衡(又稱朝衡),並讓他擔任皇帝侍從官的左補闕。阿倍仲麻呂終身在唐朝為官,他和李白、王維來往密切,彼此經常寫詩唱和,73歲在長安逝世。吉備真備留唐17年,就學於國子監「四門」,深通五經三史、曆算、刑律、軍制等諸藝,回國後受到聖武天皇的器重,官至右大臣。
唐朝的外來留學生中,大部分來自新羅。因為新羅與大唐接壤,受漢文化影響也較早,所以赴唐留學成風。嚴耕望《唐史研究叢稿》中稱:「新羅常年居住在唐朝的留學生可達一二百人之多。」新羅留學生的留學期限一般為10年。由此可以推算,新羅來唐的留學生平均每年大約一二十人。整個唐朝時期新羅的留學生可能有幾千人。由於新羅留學生人數眾多,在唐朝科舉考試中,及第人數在各國留學生中也最多。吳玉貴《唐代文化》中稱:「自唐文宗長慶初至後梁、後唐之際一百年間,新羅賓貢及第者90人,其中姓名可考者26人。」而來自其它國家的留學生,由於人數很少,賓貢及第者也極少,除日本人晁衡外,還有波斯人李珣、大食人李彥升等。留學生參加唐朝的科舉考試,會受到一些照顧。唐朝專門為留學生設立了「賓貢科」。在科舉考試時,留學生與唐朝舉子一起應試,但「每自別試,附名榜尾」。說明賓貢進士與唐朝本土進士是有區別的。
唐朝的外來留學生大都被安排在國子監學習。國子監是唐朝的最高學府,留學生的衣食住行費用全免。因此,唐朝的外來留學生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留學生。不過,留學生是分等級的。國子監下分六館,即國子、太學、四門、律、書、算館。依據《唐六典》,進入哪一個學館要看家庭出身背景。如「國子」的學生,父母的官銜一般要在三品以上;「太學」的學生,父母的官銜一般要在五品以上。日本留學生阿倍仲麻呂得以進入太學,是因為他父親是日本朝中高官。另外,留學生入學前還要接受漢語水平測試。如果漢語水平太差,也會被「拒收」。如隨第17次遣唐使來唐留學的日本貴族子弟橘逸勢,儘管書法水平出眾,但因為不精通漢語而無法進入太學,後來只好修習琴藝,在長安呆了不到兩年便怏怏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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