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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4月24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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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戲夢:假作真時真亦假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4-24]

──續談鍾偉民的《花渡》

羅 菁

 寫小說,首章便寫夢境,那是險筆。尤其作為故事的解碼;而非引子,那就更險上加險。作家不敢,因為夢境會讓讀者閱讀失重,試想連自己的夢境都尚不可解,何況人家的?鍾偉民不怕,一如曹雪芹不怕。

《花渡》首章,稱為「變奏1」,開始的場景是霧迷津渡,船上人:尾生、女人、眾黑袍修女與小女孩,迷失在岸與岸之間。這場景已勾勒出全書的題旨──《Fado》是葡國民謠,鍾偉民音譯為《花渡》。18世紀,水手上船之後,大多不知道目的地,他們飄泊無著,歸鄉無期。人生何嘗不是一場花渡?

 接下來,五十一章「主調」的實筆,夾以十一章「變奏」的虛筆。鍾偉民在上周和大學生對話中,形容這種結構,像搭房頂瓦片一樣,虛實相生,故意讓人覺得真假難分。《花渡》寫的是貪、嗔、癡、慢、疑的人性,影影交羅的幻象人生。《花渡》的夢比《紅樓夢》多得多。主題與結構,彼此呼應,比起《紅樓夢》,也更為緊密。

虛實相生 寫貪嗔癡慢疑

 要營造「假作真時真亦假」的幻象,談何容易?鍾挾他的詩才,可謂駕輕就熟。以下一段,寫主角尾生到了暴龍自殺的現場所見。暴龍為了和他的妻子重逢,日夜造船:

 夜香蘭開了,那滿園的藍,湧著幽香,霞光與雲影爬進牆來,他的這個朋友,就安詳地,躺在自己的心血上(自製的船),風過時候,花葉像海潮一樣晃動,那畫著他夫妻倆幸福歲月的船,竟真的像在花海裡漂浮。

 以上詩一樣的場面,寫的不是夢,竟是現實。所謂虛中有實,實中又見虛。看的尾生,被看的暴龍,都活在詩境,因為作者是詩人。

 虛筆也可以是漫畫化筆法,特徵是節奏奇快,以及由此帶來的喜劇感。例如書中幾個警察相繼死去,死因離奇,有誤吞李子,滑倒撞尖石而死;有晾衫時踏空,被尼龍繩纏死。這些雖是現實事件,但如此接二連三,便難取信於人。

 虛筆過多,也可以是敗筆。書中大多數角色,都有詩才,也有詩意。像暴龍不單造船,也畫船,學雕刻天堂與地獄色相,以此表現歌劇《克拉利》主題旋律,也夠浪漫的了,可他是釋囚。另一個悍匪,因為一把紅傘,一見鍾情,愛上撐傘的變性人,從此洗心革面,與「紅顏」退隱漁村。主角尾生更不用說了,詩情隨時應景而生。他就是遠在異鄉,看到魚被困於池,隨即命名為「會苦池」,他的朋友姚溟也立刻喝彩叫好。詩魂漂泊,於物慾橫流的賭城中,轉世為詩釋囚、詩悍匪、詩警察、詩少女……看著他們逐一出場,讀者不得不感到整個故事都是夢。這麼多詩人,不要說放在澳門,放在哪裡都不可能吧。

 我看完全書,再翻回「變奏1」:夢中,尾生、小瀾、若鰈他們起航了,卻迷失於無明的霧中,苦海無邊,卻是因緣注定。很禪,但所謂命運,竟又緣於一串詩的咒語:在一個藍蜻蜓圍困的仲夏,尾生念出的「蜻蜓降」,卻感天動地,讓書中所有人物的命運,在一池苦水之下,交纏如水草。

 詩人,我指的是鍾偉民,寂寞如斯,苦苦經營他的小說世界,為的是可以化身千億詩魂,投奔詩國;然而,從《蝴蝶結》以來──或者更早一點,從《捕鯨之旅》以來,卻只能在港、澳之間,在夢與醒之間花渡,轉世無寄,往生無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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