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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柯思達獎得主巴里（Sebastian Barry）。
文：余綺平 圖：網上圖片
愛爾蘭作家巴里的一本極具爭議小說，奪得英國柯思達最佳圖書大獎。
巴里透過一名百歲老婆婆的回憶，講述愛爾蘭的歷史，以及愛爾蘭脫離英國獨立的衝突背景。
參賽作品競爭激烈。評選委員會的九名裁判，全數不喜歡巴里的小說結局，認為文章錯漏百出；而最初有四人屬意亞當．福爾茲（Adam Foulds）的詩歌作品《隻言片語》（The Broken Words），僅五人同意巴里獲獎。
結果，巴里依然奪冠。評委會主席解釋，世界上許多大師級作品，都有瑕疵。
題材敏感，政見不同，遮蔽不了優秀文學作品散發出的燦爛光彩。
53歲的塞巴斯蒂安．巴里（Sebastian Barry），上月底憑著《秘密經文》（The Secret Scripture）奪得2008年度柯思達（Costa）大獎。這是世界文壇盛事，地位與英國著名的布克文學獎（Man Booker）齊名。
像詩篇一樣優美
巴里是出生於都柏林的小說家、劇作家和詩人。去年他的作品《路遙遙》（A Long Long Way）曾經入圍布克獎，可惜未能奪標。
柯思達獎設立於1971年，每年從英國和愛爾蘭共和國出版的小說、小說處女作、傳記、詩歌和童書五個領域，各選出一本最佳作品，然後從五本書中選出年度圖書大獎。
巴里參選作品《秘密經文》雖「錯漏百出」，但柯思達評選委員會稱讚他的文字風格精煉，像詩篇一樣緊湊優美；《秘》終於奪得最佳小說獎後，再奪大獎。
像一件死物 遭人棄置
巴里根據其姑婆生平，創造了《秘》書中女主角、愛爾蘭老婆婆羅莎娜的故事。
羅莎娜自成年起，被關進精神病院，過著昏天暗地的歲月。在她快一百歲誕辰時，醫院面臨關閉，老人徬徨不安。她以感人筆觸，記錄了自己的寂寞人生。「我是那麼孤苦伶仃；在世上、在這個醫院外，沒有人認識我。我只是一個殘存老婦，像一件死物，遭人棄置於此。」
和羅莎娜最親近的，是精神病醫師格倫。整本書，就是羅莎娜和格倫兩人自言自語的敘述。
故事開始，格倫擔憂羅莎娜無法承受醫院關閉的打擊，可能情緒激動；他向羅莎娜進行心理輔導。經過深談，格倫了解到羅莎娜青年時代的生活，她被送入醫院的經過。格倫驚覺，眼前老婆婆能屈能伸，對生活堅忍，對生命樂觀，令他肅然起敬。
挖掘家族史作題材
羅莎娜講述上世紀愛爾蘭那一段封閉歷史；千千萬萬婦女像她一樣，因為未婚懷孕、因為遭丈夫遺棄，她們被送進收容所、修道院，甚至精神病院，從此人間蒸發。
愛爾蘭的國教是天主教。據說，當年美貌如花的羅莎娜因行為不檢，違反了天主教嚴厲教條，被送進精神病院。巴里家族以羅莎娜為恥，絕口不提她。而巴里則認為，他身為小說家，有責任寫出羅莎娜身世，令這位親人「重生」。
挖掘家族史，借此作為寫作題材，是巴里的慣技；不過，他卻因而與親人反目成仇。巴里劇作《斯力果的聖母》（Our Lady of Sligo），便是根據母親口述，描寫祖母的生平往事。結果激怒祖父，跟他斷絕祖孫關係。
不怕揭開歷史瘡疤
除了自揭家族史，巴里也不怕揭開愛爾蘭的歷史瘡疤。2001年他的劇作《基督教國家的總管》（The Steward of Christendom）紅遍英美劇場，劇本內容根據1916年愛爾蘭為脫離英國、爭取獨立而發生騷亂的「復活節起義」（The Easter Rising，1916）。故事主角是效忠英國的都柏林警員鄧恩，他的兒子威利卻是參與起義的明火槍團成員，父子兩人立場對峙。
據說，巴里的祖父曾任職英國皇家工程軍隊；鄧恩警員即巴里祖父的化身。
同一個人物，會多次出現在巴里不同作品裡。例如威利，在《路遙遙》一書內，他因身高問題無法加入警隊，繼承父業。為了取悅父親，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威利參軍，向父親證明自己是成熟男人。
同樣地，《秘密經文》老婆婆羅莎娜的失蹤丈夫，也曾經在另一作品出現。
將主角「解救」出來
巴里的諷刺劇《腹地》（Hinterland），更將家族史和愛爾蘭國史聯繫起來。故事男主角是連任三屆愛爾蘭共和國總理的豪伊，他因貪污落台，臭名遠播。該劇於2002年公演時，巴里成為眾矢之的，傳媒批評他公私不分。如《愛爾蘭泰晤士報》影評人指出，巴里是利用該劇、利用公眾人物來影射自己的父親。
這種寫作技巧，巴里屢試不爽。例如在得獎小說《秘密經文》裡，出現一幕饑餓難耐場面，就是影射1840年代初英國統治愛爾蘭期間發生的大饑荒（The Great Famine），造成百萬愛爾蘭人死亡、逾百萬人外移，大部分人遷居美國。這場浩劫，令愛爾蘭人口銳減。
巴里說過，愛爾蘭爭取獨立這一頁動盪歷史，鮮人提及。他希望從冷酷的史實中，將那些主角人物「解救」出來。
莎翁劇作也有瑕疵
巴里父親是建築師，母親是愛爾蘭著名演員，經常出國表演。巴里成長於一幢接近海邊、十九世紀的空曠古老大屋裡，如隔絕人世。他的家族湧現許多顯赫人物，如姑姑，是愛爾蘭著名女高音和豎琴家；外祖父任英國陸軍少校；祖父是激進愛國者。
家族成份複雜，令巴里對自己的身份特別敏感。他是虔誠天主教教徒，卻「非常警惕地」娶了一位基督徒女子。兩人與三名子女隱居鄉間。
《秘密經文》雖然瑕疵遍佈，但評委會主席認為，世界上許多大師級作品，都有瑕疵；甚至莎士比亞劇作《暴風雨》也有瑕疵。「只要得到獎，任何瑕疵都算不了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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