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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里參考姑婆生平,寫下了羅莎娜的一生。
在巴里獲獎的《秘密經文》一書裡,百歲老婆婆羅莎娜自述一生。
「父親經常說,每一個生命的降臨,象徵世界新的開始。但父親沒有說,死亡象徵終結。或是,他不想說。他大半生在墳埸工作。
我出生於一個寒冷小鎮,遠眺群山,僅看到一片小小黑點。那裡有一條穿流小鎮的黑河,天鵝從河邊跳上跳下。黑河將鎮內垃圾、包括嬰兒屍體,引流出大海。黑河的水速和深度,像守口如瓶的密友。
小鎮名叫斯力果。
像金字塔木乃伊
如今,我被遺棄在精神病院;四周粉白牆壁、硬鐵床、房門上鎖、孤獨無依。我衣衫襤褸,呆坐火爐旁,像一隻無聲的知更鳥,像垂死老鼠。如果躺下來,瘦弱的身體就像金字塔裡的木乃伊。
我心裡藏著一個故事,沒人知道。明年、或者明天,他們會將我放入一副小小棺材裡,推進狹窄洞底,和我的故事一起埋葬。墳前沒有墓碑,我不介意。
如果上帝賜我力氣,我打算將故事說出來。
一夜留宿 終生難忘
斯力果的鎮民都知道,我父親在基督教教會裡,正派廉潔。他是墳場主管,穿上筆挺制服,圍著皮帶,威風凜凜上班。
十七歲前,父親當過海員,經常登陸南安普敦港口,他就在當地的海員宿舍認識我母親。有一天,那宿舍客滿了,父親只好沿路到處找空房。愈走愈遠,終於在一幢孤零零的民宿裡找到了。
這一夜留宿,他終生難忘。
她有枯葉異味
屋裡一位灰色面孔的中年婦人應門,摸黑引領父親去地庫睡房。父親半夜驚醒,黑暗中聽到房裡有人呼吸,偶爾呻吟;驚慌下,父親察覺有人睡在他的床邊地板上。
父親衝向房門,發現門被反鎖;他憤怒地大力敲打,高叫開門。這時候,他發覺自己饑腸轆轆,內臟翻騰,就像愛爾蘭人在大饑荒所受的折磨。頃刻,婦人氣定神閒地來開門。
她向父親解釋,為防盜,無意間鎖上全屋房門。婦人轉身離開時,父親嗅到她身體滲出一陣強烈的、像埋藏地底枯葉的異味。
父親重新入睡。隔了不久,他再次被驚醒,事件重演。他不敢再睡,眼睜睜直待天明。
母親是大美人
翌日天微亮,父親奪門而去,婦人沒出現。他回頭一望,大屋破爛不堪,四周枯樹叢生。他衝入街角小店,向店主查詢爛屋背景。店主答,廢屋已棄置多年了;女屋主將丈夫鎖入地庫,餓死他;她後來被判謀殺罪吊死。
父親將故事重複告訴我和母親,她每次聽見都驚慌失措。母親嫁給父親後,由南安普敦移居斯力果,她是這裡的大美人,一頭黑髮,柔軟皮膚像羽毛,一雙綠色眼睛像寶石。她喜歡帶我走出街頭,迎接父親下班歸來,那時候,街上男人都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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