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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爾
2009年高考快到了,與往年一樣,各地的學生們又開始了高考前的埋頭苦學,可不知人們是否注意到,在那些此起彼伏的高考消息中,有幾條消息讓人讀起來格外揪心、痛心,它們是:在河南,某中學為了能在高考中考出好成績,竟讓高中生們每天學習18小時,不堪重負之下,3月17日晚上10點50分,17歲的高三女生小蓓從5層高的教學樓上翻身躍下;此前的2008年12月15日上午,和她同年級的一個男生猝死課堂。而在日前,重慶市傳出了萬名學生棄考的消息。不少人認為,棄考可能是一種不錯的選擇,至少,棄考的學生不需要用生命、身體和精神來作代價。
我們的學生怎麼了?我們的學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畏考如虎」的呢?
應試包身工
人生的最大快樂莫過於看著孩子慢慢地長大、上學、成人,成為社會的有用之材。想當年,我們的聖人孔子所以能成「舉世共仰」的聖人,正在於他先天下之人提出了「有教無類」的理想,並親自培養教育出了弟子七十二人。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中國人開始認定「教育」就是等同於「應試」100分的標準。
凡是當老師的,如果教不出100分的學生,一定不是一個好老師,做父母的要是自己的孩子在學校考不到100分,肯定就是一個不合格的父母,身為孩子的在校讀書,若只能考99分,長大之後一定是個蠢材。一個地區的學校裡,若不能讓許多學生考出100分的成績來,那所學校就不是好學校。
從學生上學的第一天開始,社會、學校、老師、學生本身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考試成績上,中國式的應試教育不僅催生了教育高收費、教育腐敗、教育資源分配不公、教育產業化等弊病,而且還在我們這個重視教育,再窮不能窮教育的國度,催生了數以億計的「應試包身工」。
在中國做人難,做事難,可再難也難不過如何當好一名中國式的好學生,隨時應試、應考。
應試、應試、再應試,高分、高分、再高分,不但是學生的命根,也是老師的命根,更是學校的命根。在升學率至上的大環境下,在為了考出好成績寧願掉皮掉肉也不掉隊的口號下,學生的血肉之軀,就這樣成了一部部考試機器,沒有人知道,每年的高考錄取榜上沾有著多少孩子們應試的眼淚?沒有人了解我們的大學升學率又是以犧牲多少孩子身心健康,甚至是年幼的生命換來的。
人們所知道的是,學生「應試」能否得100分,是權衡教育成敗的標桿!大家都明白,學生只要能考上好大學,縱是成了「應試包身工」也值!
全民應試 唯一選擇?
在我居住的小區裡,至少有五六個剛從幼兒園升入一年級讀書的孩子,每天茶餘飯後,家長們聚在一起,只要一提起孩子,那些個孩子考試得了100分、95分以上的家長的臉上幾乎立時都會呈現出無比的自豪和燦爛出來。而那些個孩子只考八十多分的家長呢?臉上的表情雖然僅只是略為尷尬,可內心卻如同打翻的醋罐子酸得連眼淚都快掉出來。
於是乎,每每人群散盡之後,那些個孩子考了100分,讓自己臉上有光的孩子家長,總是更起勁地「鼓勵」孩子們拚命做作業。而那些個孩子只考了八九十分,讓自己丟了面子的家長呢?懲罰孩子、勒令孩子加倍做作業便成了他們爭回面子的唯一選擇。
「考不出好成績,考不到100分,你長大就沒工作」,一個家長如是說;「你今天考不好,明天你就活不好」,另一個家長如是說。可有誰聽又有誰想一想孩子們會怎麼說呢?
凡為人父母的,都會想盡辦法體恤和關愛自己的孩子,他們也了解應試教育的危害。但他們身不由己,所有的中國人都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綁架到了高考那輛瘋狂的馬車上,成了應試奴隸。
考試、考試、再考試,就這樣成了中國孩子們除了吃飯睡覺之外的全部生活目的、意義之所在。
可如果孩子們不把應試當成自己的人生的生活價值之所在,他們能活得快樂嗎?
不說當今社會上所流行的考高分才能讀上好大學,才能找到工作,就說那些個尚處在一二年級階段的學生,筆者一位朋友的孩子,今年才上一年級,一上學從單元測試到期中教育,再到三天一次的小測試,他的孩子已經步入「身經百考」的行列了,還依然每天都必須投身於作業的海洋當中,我對他說,孩子再這麼考下去,想不變成考試機器都難!
那朋友說,他也不想這樣,可是每一次孩子的考試成績一滑入八、九十分的序列,好心的老師就會提醒他,別讓孩子掉隊了。考不好的孩子在班上老師不喜歡,同學們瞧不起,在家裡得不到父母親的關愛,考試就這樣成了日以繼夜地折磨著孩子們身心的健康的「殘酷殺手」。
什麼時候我們這個從孔子時代起就重視教育的國家,才能制定出一套完整的學生評價考核辦法,把孩子們從「應試包身工」的火坑裡救出來呢?
「應試教育」綁架了教育和社會
儘管有關部門明文規定要「保證小學生每天睡眠10小時、初中學生9小時、高中學生8小時」;國務院有關文件也提出「保證青少年有一定的體育鍛煉時間和充足的睡眠時間」;儘管有關部門明文規定,各級高中不准招復讀班、不准在寒暑假補課、不准公佈學生成績,但是,學校為了與其他學校攀比升學率,家長為了自己的孩子將來有個好前程,在眼下的中國,不用說上復讀班補課,成了學生們考大學前的必修課,就連孩子們一上完幼稚園,爭先恐後地把孩子往各式各樣的特長班、補習班裡送,早就成了「別讓孩子們輸在起跑線上」的最佳方式。
可真正的問題在於,這些從小考到大的孩子長大後真的能贏嗎?
「研究生賣豬肉」、「大學生不會寫求職信」、「大學生求職靠寫真」……諸此之類的新聞舊聞我想已經給出了最好的解答。說「應試教育」正在使我們的學校、家長、老師和學生進入了某種「應試癲狂」的狀態,也許有些誇大其詞,可這樣的應試教育體制如果繼續發揚光大下去的話,我們的學生,那些不肯為成績不佳而棄考、而自殺的學生,除了變成一台又一台的考試機器又能成為怎樣的人呢?
「應試教育」綁架了教育,綁架了家長、學校、老師和學生,也綁架了我們的社會。這樣的綁架不僅把千千萬萬個生機勃發的學生綁架成了考試機器,而且還致使他們從此喪失獨立思考、判斷、創新的能力,成了「應試一百分,做事零零分」的應聲蟲和叩頭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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