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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為真人在網絡世界代理各種網絡活動的「人形軟件」,無故遭遇網絡恐怖襲擊,才得知自己的主人已經逝世。主人的事故,網絡恐怖分子的狙擊,身為「人形軟件」的「我」,唯一生機,便是上載「靈魂」到真實世界…… ■文:武俠
九歌出版社社長蔡文甫說,譚劍是位很出色的香港科幻作家,可惜的是,連香港人都不認識他。
倪匡科幻小說獎、九歌兩百萬長篇小說獎、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可米瑞智百萬電影小說獎,香港作家譚劍近年在台灣各種流行類別的獎項中均受到矚目。
再早些,上世紀八十年代新雅少年兒童文學創作獎,他連續兩年在科幻故事組別得獎;九十年代獲「幼獅文藝科幻小說獎」;獲獎的履歷可從他就讀中五時數起。
關於科幻
「倪匡的書簡單但吸引,『突然衛斯理收到一個電話:你過來吧,我在戈壁沙漠等你。』然後便吸引你一直看下去。我就是這樣被他『呃』掉一個暑假。」譚劍說。中五那年他沉迷倪匡,並開始科幻小說創作。
「其實有很多人寫科幻,尤其是台灣。只是很多人當成是文學去寫,但我把它當成娛樂,是流行小說、驚險小說、間諜小說去寫。最重要的是你看得開心,我才可以把我的訊息帶給你。像《人形軟件》,也是走這個方向,先吸引你看,然後帶出保育的問題。」
《人形軟件》描述人形軟件「我」遭到其他人形軟件的狙擊才得知主人已經逝世,在他逝世前,為了保護日漸沒落的家傳雲吞麵舖,而參與一項網絡銀行打劫,並吞掉所有贓款。對頭人為了找出贓款,不但殺掉他,更向他的人形軟件「我」出手。「我」的唯一生機,便是上載「靈魂」至真實世界。
譚劍的《黑夜旋律》成為華文出版界最高獎金的「九歌兩百萬長篇小說獎」最後四強(首獎從缺),「有的當是科幻,有的當是文學,但如果是一直有在看科幻小說的,會看不懂《黑夜旋律》。」
「科幻只是一個包裝—如果每個人寫的東西都一樣,怎樣突出自己?我有科幻的元素,便顯得不同。」
科幻小說作者眾多。「只是沒辦法出版。」譚劍累積豐富的參賽經驗,縱橫網海,認識許多奇人異士。「台灣有很多寫科幻的,也寫得很好—像葉李華,他幫倪匡寫《衛斯理回憶錄》—只是出版業界萎縮,出版社說,不如寫推理吧,現在是推理熱。結果沒有人出科幻書。」
他也涉足推理界別,《輪迴家族》進入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複賽。「但出版社買日本作家的版權,好過幫新人出書。結果很多人的作品寫完,都放在電腦的硬碟裡。」
他的電腦硬碟裡,至今已累積了五本已完成的作品,暫時還未能出版。
「所以很多台灣作者到大陸去出書。」
《人形軟件》入圍大陸首屆科幻星雲獎(全球華語最佳科幻/奇幻長篇獎),也是一塊敲門磚。
「結果還未出來,要看最後怎樣。不過大陸的科幻小說都寫得很硬,在文化上不知道接不接受我的這種;他們的是硬科幻,我的是偏向文化一點。」
最重要是簡單
他擔心閱讀習慣的不同,未必能和大陸讀者溝通。「作品寫出來最重要的是給人看,把大陸的硬科幻搬到香港,一定行不通。你的故事很偉大,就像建造了一座很漂亮很宏偉的屋子,但沒有門,有甚麼用?」
譚劍看書,偏愛英文書。「中文小說沒有外國人寫得好。通俗小說他們已經玩了百多年,我們才剛起步。要怎樣吸引讀者,怎樣佈局,再怎樣帶出作者訊息,外國作者已經操練得很純熟……很奇怪,香港的文學有時我反而看不懂。」
「不是文化的原因。外國的作家,布克獎、普立茲獎、美國國家書卷獎,作者都希望寫的作品讀者可以看得懂,但不知為甚麼,中國人的文學會寫些讀者看不懂的。」
他寫作偏向科幻,但閱讀更加廣泛。「英國作家Jeffrey Archer的《A Prisoner of Birth》,寫的是現代版的《基督山恩仇錄》,非常好看,我在歐洲旅行14天,晚上看的就是這本書。」
要吸引讀者,便要簡單。「我的這本《人形軟件》很易讀,你即使不懂書裡面的一些名詞,都很容易上手。我根本是因為包裝才寫科幻而已。」
他曾經花掉整個暑假讀倪匡的作品,「倪匡對我的影響,與故事無關。他說寫作最主要是簡單,讀者看得開心。這些道理很簡單,但很深刻。張系國也跟我說過這樣的話,這是他從海明威身上學來的,而海明威,可能是從法國作品學到的。」
譚劍強調作品是要和讀者溝通。「前一陣子看英國Martin Amis的《時間線》,一開始是主角死去,然後整個故事的時間是逆向的,由他老年開始講到中年到少年,最後回到母親子宮裡。這是一個很犀利的文學作品,但是作者用一種普通讀者完全可以理解的方式去寫。」
作品的第一句
「我讀《白牙》(White Fang),一開頭很精彩:路是人走出來的。然後作者寫一個非洲的歷史,怎樣被白人宰割;外國勢力撤退後,如何重建非洲價值。你想想,如果你的作品你的同胞看不懂,便沒有意思了。白先勇的那些作品都是很簡單的故事,雖然故事裡的意象需要看歐陽子的那本書(《王謝堂前的燕子》)才會明白,原來老夫人走到花園,一陣花香撲來,暗示她的對頭人勢力威脅到她;和少將去騎馬原來是個性暗示。但是就故事來說,你還是會看得懂的。」
「Stephen King是個很喜歡收藏的人,他收藏很多東西,包括收藏故事的第一句。馬奎斯說,開頭一句成功,書就成功了一半。」
譚劍鑽研自己的第一句,也不時揣摩其他作家的第一句。
「《百年孤寂》是一個家族的百年歷史,但用字很簡單。至今我都記得故事的開頭:許多年之後,上校見到行刑隊,便會想起父親帶他見識冰塊的那個下午。美國偵探小說作家Michael Connelly有本書叫《詩人》,開頭也是非常犀利:謀殺是我的職業,我以它為生。你以為他寫的是甚麼,原來主角是一個偵探。這一句寫得很有詩意,我喜歡到不行。」
《人形軟件》的開頭是:有些人的人生,要在死後才變得精彩,甚至,真正的人生要在死後才正式展開。可惜,他們在生前往往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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