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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1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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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無言的身體寓言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0-07-12]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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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仔拉符呃拾年行為藝術》

文:鄭政恆

出版人:胡家欣

出版日期:2010年6月

定價﹕港幣100元

 我一直欣賞丸仔的行為藝術演出,數不清看過幾多次了,名正言順的合作就至少有一次。我們看丸仔的現場演出,跟閱讀《丸仔拉符呃拾年行為藝術》一書大概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體驗,有人會說:哎,既然是行為藝術現場表演,那為甚麼要出書呢,這樣豈不是逆反Live art的原來方式嗎?但我會說,是的,然而那不是非此即彼的對立關係,藝術在現場發生,而書本的主要作用是紀錄、是盛載歷史、是抗阻流逝,其實這個工作應該由研究者或學者來做,但身在香港這個處境,恐怕還是要藝術家親自出馬了。

 《丸仔拉符呃拾年行為藝術》是丸仔的個人作品精選,一些紀錄附加一些反思,還有鉅細無遺的創作年表。書中分為社會關懷篇及感情愛慾篇,前者教我感到熟稔,似乎我認識的丸仔是面向社會那一面的行為藝術家;後者卻是陌生的,我還是保持緘默為佳。況且,書中有梁寶山和小西的評論文章,前者在社會和感情兩端之間看到丸仔近年的演出,「在自傷自憐之間也逐漸看到了旁人的痛苦……近年關心的題材甚至表演的形式,在街上、在社會運動的場合中、與弱勢者同行—在同行之中讓別人快樂,也讓自己快樂—是為藝術與生命的結合的進階」(頁165);後者對丸仔作品中的愛慾輪迴、性別與愛慾的假借有深切探討,都是有心的朋友諍言,我不必越俎代庖了。

 我們曾經在自由文化音樂節、大埔GiliGulu歌詩吧漫遊、居權晚會、香港作動、觸Show、詩歌朗誦會等場合,皇后碼頭、天星碼頭、旺角街頭等地方看過丸仔的表演(而更多的演出在香港以外發生),不少都跟社會時事扣連。他的演出總能夠吸引人們的目光、駐足觀看和沉吟反省,那是因為丸仔的演出以身體表達,對抗日漸失卻意義的語言表達;因為丸仔的演出有詩意的感受和想像空間,對抗日益因循麻木的意識形態表述;因為丸仔的演出有驚奇的戲劇性效果,對抗工具理性和程序理性;因為丸仔的演出帶有狂歡和諷刺的特質,對抗無聊平庸的公式和日常;因為丸仔的演出將我們帶到久被牢困的肉身自由和情感表達……雖然如此,我們應該希望丸仔可以做得更多,在以上簡單得粗疏的二元對立之外,政治詮釋和感受空間能夠進一步拓闊,甚至在精神層面上有意想不到的探索,都是可能的。

 丸仔的作品特色大概就是以無言的身體寓言為形式。「人蛹系列」是藝術家的代表作之一,作品以蛹為寓,蛹之蝶變,正是新舊意識的蛻變;丸仔用動物作身體寓言,是先偏離現實,轉向新趣味或戲劇感,再迂迴地回到現實(丸仔關心的課題有文化與自然保育、城市發展、四川地震、民主自由、社會公義等,見頁23),冀求思考上轉一個彎有所更新。如果「人蛹系列」是幾則動物寓言,那麼丸仔的「微熱」就是植物寓言了。我已在不同場合看過「微熱」好幾次,其中意義正如丸仔的詩作所示:身體是泥土,在傷痛之處放上相思豆,大家一塊兒溶解冰塊,將水滴滲入相思豆。這是一個有療傷意義的行動性作品,即使它的意義不算非常深厚,但可集體參與,而且是詩歌意象的具體實踐了。

 最後一提《丸仔拉符呃拾年行為藝術》中間有一輯「字祭C拉符」,為丸仔以筆名心山豆所寫的報紙專欄文章,隨筆是他的藝術日記,都寫得很好,夾評夾敘,坦誠、自然、真率、流暢,例如〈字製自祭〉一文思考文字書寫與自我的關係,〈不要老是給觀眾牽著鼻子走〉分別表演者和演員兩種角色,前者不會因為觀眾而存在,有獨立性,丸仔甚至引用劉以鬯「娛樂他人」「娛樂自己」的說法呢,但願丸仔也堅持不要老是給觀眾牽著鼻子走,繼續探索下去。看罷「字祭C拉符」,令我禁不住期許丸仔除了要繼續郁手郁腳表演,還要多多動筆寫作喔,希望有一天丸仔會在「藝術自游人,身體作演者,藝術工作坊導師」的自我介紹後面,加上「文字行動人╱書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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