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 國
小時候,生長在依山傍海的貧困環境裡,還經歷過燒柴煮飯的日子,更砍過柴,又在過年前前往附近山區,去砍取吊鐘花回家來插。
在台灣讀大學時期,隨學校登山社團前去攀登宜蘭的太平山,坐運木材下山的索道木車上山,在翠峰湖畔曾砍取樹木來生營火,後來更在台北陽明山的森林公園,用粗木來搭蓋出最大的營火。
樹木在我過去的經驗裡,是用來砍的,不是保護的。直到環保的觀念開始在社會傳播開來之後,才有了樹木不能輕易砍伐的念頭。
張煒在《芳心似火》中記載了一個故事:「一個男子與他喜歡的一棵樹結婚了,而且鄭重其事地舉行了婚禮,並在樹旁搭起了新房,要與之共同生活……一個男人與一棵樹結了婚,說明他將這棵樹觀察了許久,或相處了一段時間,感知了它的脾氣乃至於性別。他可能認為對方是一個女性,可愛到難以分離的地步,最後非要兩相廝守才行。」
你對一棵樹觀察過嗎?你對一棵樹產生過感情嗎?對城市人來說,這恐怕是天方夜譚的故事,因為都市人什麼時候會長久看著一棵樹呢?都市人看到的,都是樹被砍了,變成華廈的景象,何曾看到華廈倒了,種出一棵棵的樹?
我想起辛稼軒的《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的句子:「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在這個勾地賣地蓋房的年代,樹憂愁的,又豈止風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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