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索: 帳戶 密碼
文匯網首頁 | 檢索 | 加入最愛 | 本報PDF版 | | 簡體 
2010年8月7日 星期六
 您的位置: 文匯首頁 >> 副刊 >> 正文
【打印】 【投稿】 【推薦】 【關閉】

來鴻:觀念陳舊的《唐山大地震》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0-08-07]     我要評論
放大圖片

王曉華

 《唐山大地震》上映之後,觀眾褒貶不一。公正地說,這部影片的確較好地表現了敬畏生命的主題,許多情節感人至深。不過,坐在電影院裡的筆者雖然並未刻意做布萊希特式的批判型觀眾,但仍清晰地覺察到其觀念上的陳舊。

 在影片的開頭部分,導演設置了一個兩難處境:雙胞胎姐弟同時被壓在水泥板下卻只能救一個,母親李元妮必須在親骨肉之間做出非此即彼的選擇。從個體生命的價值角度看,人是平等的,雙胞胎的相似性更將這種平等品格凸顯到極致,因而選擇是極為艱難的。正因為選擇之難,支配選擇的深層原因就更耐人尋味。影片中的母親經過複雜的內心鬥爭後,終於做出了自己的終極決定—救弟弟方達。在影片發佈會上,母親的扮演者徐帆曾如此解釋作出這個決定的原因:「她猜想,可能是當時聽見弟弟說話,沒聽見姐姐說話吧。」從整個劇情看,這個解釋無疑是說不通的:其一,沒聽見說話不等於人不活著;其二,母親在瓦礫中找到女兒之後,未採取任何搶救措施,就斷定後者已死而全力照顧兒子,其行動之倉促令人不解。事實上,劇中的母親所依據的選擇尺度無疑是性別:在幾乎互為鏡像的雙胞胎姐弟之間,主要差異是性別身份的不同。弟弟之所以成為兩難選擇中幸運的一方,根本原因在於其性別優勢:在傳統的語境中,男性既肩負著延續家庭血脈的責任,又要齊家、治國、平天下,其價值遠遠高於深處從屬地位的女性。在做出這個維護男性中心論的決定後,母親雖然長期生活在悔恨、內疚、苦痛之中,但依然以男性—兒子—為生活的中心。除了等待不存在的亡靈回到故里之外,她沒有任何尋找女兒的實際行動,而是全力照顧兒子。她心目中的女性顯然遠遠低於男性。這種價值觀也支配了她與兒媳的交往:為了擁有對孫輩的照看權,她甚至毫不猶豫地讓後者與自己的幼子分離,絲毫不顧及後者的權利和感受。陳舊的男性中心論支配著影片中的人物,預先決定了他們的命運:弟弟不但獲得了優先生存權,而且於成年後闖出了自己的天地,開著寶馬衣錦還鄉;姐姐先是被棄於亂屍堆中,繼而寄人籬下,接著被花心男友拋棄,淪落為靠做家教為生的單身母親,最終遠嫁加拿大,投奔相對寬容的西方白人男性。在影片的結尾處,母親等人雖然對自己的行為表示懺悔,但他們的反思僅僅表達了略顯空洞的人道主義情懷(「那也是條命啊」),而未敞開男性中心論的荒謬品格。

 除了陳舊的男性中心論外,《唐山大地震》還未超越傳統的意識形態主張。大地震發生時,世界歷史已經逼近20世紀80年代,西方已經大體上完成了現代化進程,中國則由於體制欠缺和長期動亂而變得病弱不堪。1976年的唐山建築脆弱,街道狹窄,缺乏現代化救援手段。當地震發生後,整個城市在23秒之內化為瓦礫,二十多萬人喪失生命,倖存的人們只能湧向機場—整個城市中唯一安全且可以設立醫院的地方。這絕非僅僅是自然之災,更暴露了體制之弊和動亂的後果。然而,對於如此重要的動因,影片卻未作出任何反思。它展示了災難的慘烈和心靈之痛,卻未追查災難的社會學根源。非但如此,主創人員還精心設計了大團圓式的結局——弟弟獲救,姐姐神奇地甦醒,全家人在相對美好的氛圍中重逢。為了迴避能引起反思的因素,影片的後半部分淡化了政治經濟學意義上的震後傷痛—母親在兒女先後離開自己之後並未體驗到生存的艱難;失去手臂的兒子雖然未去大學深造,卻傳奇般地成為擁有寶馬和豪宅的成功人士;身為單身母親的女兒則依靠異國情緣輕鬆地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這種輕得與影片題材不相稱的情節安排自然無法造就反思的機緣,整個作品最終失於膚淺和俗套。

 觀念上的欠缺對於藝術品來說往往是致命的。主題的陳舊決定了《唐山大地震》雖然不乏視覺的震撼力,但並非深刻的悲劇史詩,而僅僅是部賣座的通俗大片。(作者為深圳大學文學院教授)

相關新聞
專家教你 過環保生活 (圖)
生活還是簡樸的好 (圖)
有待科技增效益 (圖)
為回收材料增值 (圖)
小結:
生命的一刻 拍下那一剎 (圖)
在非洲拍下小豹 (圖)
展覽邀請卡也用上飛翔中的鶴為封面 (圖)
日本北海道的丹頂鶴 (圖)
歷史與空間:「情慾為生天地、生萬物之起點」 (圖)
來鴻:觀念陳舊的《唐山大地震》 (圖)
文化觀察:香港書展:和閱讀無關 (圖)
熱點詞評:停車熄匙 (圖)
【打印】 【投稿】 【推薦】 【上一條】 【回頁頂】 【下一條】 【關閉】
副刊

點擊排行榜

更多 

新聞專題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