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學生5--未來歷史》連載小說
袁兆昌 作家
新任張姓中文老師,報稱中國籍男子,未婚,某大學哲學系畢業:「在這五個月內,大家都不用出外補習了。我會傳授大家哲學心法,遇卷殺卷,遇敵殺敵。」他說話的口吻十足補習天王,江湖口吻令人晨早流流倒胃口。
聽說校長對中文科改革甚有不滿,這名中國籍男子早在學校暑假得悉校長心意,竟然毛遂自薦,前來向校長分享中文教學心得,甚得歡心,於是錄用他為末代中文會考班的頭號教師。
中文課學哲學邏輯
所謂亂世出英雄,這名男子在課上的確成為我們的睡眠英雄,第三節課便跟我們破解奪命四式的密碼:「這種邏輯源於19世紀哲學家維特根斯坦……」他還未讀到「坦」字,大家已紛紛成為戀物狂,與書桌親吻了;不到十分鐘,坐在我旁的重讀生更表演如何垂涎三尺,可謂汛情危急,須速速疏散。
奪命四式是中文科考試最不中文科的考題,它要求我們回答的是「正確」、「錯誤」、「部分正確」和「無從判斷」。我們不知道考試當局為甚麼要把維特根斯坦的邏輯學搬到中文科,可能他們覺得念中文的人,邏輯都不很好吧。「各位,維特根斯坦可謂師從羅素……」他沒理會課室內有多少睡公子與睡公主,也不理解他們等待下課鈴聲之吻在耳邊輕敲即閃的心態。
我相信此刻中文課本成為大家的夢枕,倒是甚具啟發意義的:君不見有位宅男同學已把書角咬了四分,這裡簡直有如醫院內初生嬰兒的育嬰室。只有我板直腰馬,神塔一般豎立在課室某角,聽這最出色的哲學老師講的課,向大家講解本來不屬中文科的中文試題。
學子難再知「儒」之樂
我們還可惱誰。這場會考已經末代了,我們還期待這個溥儀來復我國邦嗎?何況這時代的國家已被殖民數百年,中土早就不屬於道統了。「可惜你們不再讀到《知魚之樂》。」張老師何時從19世紀談到我國名哲莊子,我已無可探究,只記得他談到《知魚之樂》時,不斷在黑板上畫了似魚非魚、似人非人的圖案,它們之間有許多符號和線。
這門本來叫中文科的中文科已成了哲學科了,面對那份中文試卷,我們還可以做些甚麼?唯有在試卷上全部填上一個答案:「無從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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