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索: 帳戶 密碼
文匯網首頁 | 檢索 | 加入最愛 | 本報PDF版 | | 簡體 
2011年3月5日 星期六
 您的位置: 文匯首頁 >> 副刊 >> 正文
【打印】 【投稿】 【推薦】 【關閉】

歷史與空間:「不笑不話不成世界」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1-03-05]     我要評論
放大圖片

 ■笑話集《古今笑》。

── 晚明文人的戲謔文化

 ■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 胡梓穎

 傳統以來,深受儒家文化薰陶的中華民族,經常予人不苟言笑的印象。縱然諧謔元素在中國古典文學裡有如恆河沙數,這些作品卻往往背負著「文以載道」的重擔;一旦跳出了「載道」的框架,就難逃被邊緣化的厄運。現存的中國古代笑話集,三分之二以上都在明代以後(特別是晚明)才被抄錄或刊印出版。與其說中國人是不苟言笑,倒不如說笑話一直被文人視為「小道」而輕視,導致大部分諧謔元素只能依附子史書籍而存活;民間笑話亦因缺乏適當的保存而大量散佚。劉義慶(403-444)《世說新語》中的「排調」和「輕詆」、韓愈(768-824)的《毛穎傳》,還有蘇軾(1037-1101)的戲謔詩文,很大程度上都是基於作者的聞名才得以倖存。

笑是情真的表現

 晚明是古代諧謔文學的黃金時期。宋儒朱熹(1130-1200)為了恢復日漸崩潰的道德觀念,提出了「存天理,滅人欲」的觀點;可惜他的繼承者卻把其理論極端化。到了明代,過度收緊的儒家禮教最終被淪為「滅人欲、滅天理」的吃人禮教。經過明中葉「陽明心學」的洗禮,宋明理學被受衝擊,晚明士人開始重新思考宋明理學的內涵。「情」與「理」的碰撞,激起了人們對情真和自由的追求;《牡丹亭》的出現,就是晚明的時代印記。

 「七情」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情感表現。「喜」是「七情」的一端,以笑為基調;故「笑」的表現也獲得了晚明文人的重視。當時文人認為笑是情真的表現,強調笑的內涵和社會功能。他們不但大量的編寫笑話集,還組織「笑社」作定期聚會,調笑玩樂。如張岱(1597-1679)的《陶庵夢憶》便有其叔父與「噱社」友人戲謔的記載。

才子必擅謔

 調笑是晚明文人圈子的時尚,擅於戲謔成為衡量才子的指標。文人雅士皆以擅謔為榮。當時的思想家和文壇領袖如徐渭(1521-1593)、李贄(1527-1602)、趙南星(1550-1627)、江盈科(1553-1605)、陶望齡(1562-1609)、袁宏道(1568-1610)、鍾惺(1574-1625)、馮夢龍(1574-1646)、王思任(1575-1646),以及較晚的張岱(1597-1679),都參與諧謔文學的創作,與北宋以蘇軾為首的文人諧謔文化遙相呼應。

 晚明諧謔文學無論在數量和質量上都冠絕歷代文壇,盛況空前。除了笑話集,諧謔元素在其他文體如小品、尺牘、詩詞、戲曲、小說、史傳、筆記等都俯拾皆是。就是野史,如沈德符(1578-1642)的《萬曆野獲篇》也附有諧謔章節。可以說,附有諧謔章節或包含諧謔元素已成為明代書籍的一大特色。

 在晚明眾多諧謔文學家中,大概以馮夢龍和王思任的成就比較突出。馮夢龍的笑話集《古今笑》和《笑府》收錄了歷代的笑話條目,成為中國諧謔文學的經典。腐儒、呆子、潑婦、庸醫、情僧、貪官的形象皆被展現,譜成晚明社會的眾生相。

 至於自號「謔庵」的王思任,一生以諧謔為能事。無論是與友人嬉戲,還是抨擊時政,都往往出之以諧謔。為人正直加上詼諧的性格,導致他的仕途不很平坦。到了晚年,王思任摘錄了四十多條自己的謔語,命名為《悔謔》,「以志己過」;然而,終其一生,他都沒有把其諧謔性格改變過來。與其說他悔疚,倒不如說他是以一「悔」字來自嘲其坎坷的仕途。在王思任眾多的諧謔作品中,《弈律》可說是其中的表表者。繼承了韓愈《毛穎傳》的滑稽仿作(parody)傳統,《弈律》以《大明律》為模仿對象,把嚴苛的法律條文,套用於當時盛行的雅戲──圍棋中,棋士的失誤和犯規行為透過法律條文一一被展現,嚴肅語調與輕鬆遊戲之間的張力,形成了滑稽調笑的效果。

 古今世界一大笑府 馮夢龍和王思任的另一成就,就是對於「笑話」作出了深入的剖析。劉勰(約生於公元465年)是中國文學史上首位把諧謔文學納入文學討論範疇的文人。他的《文心雕龍.諧讔》繼承了《詩經》「謔而不虐」的宗旨,確立了諧謔文學的「載道」傳統。自始以後,諧謔文學的討論幾乎是無人問津。直到諧謔文學百花齊放的明代,文人才進一步探討笑話的內涵,把一直被邊緣化的諧謔文學引為研究的核心對象,有關「調笑」的討論終於得以延續。馮夢龍在〈笑府序〉中指出:

 古今世界一大笑府,我與若皆在其中,供人話柄,不話不成人,不笑不成話,不笑不話不成世界。(馮夢龍:《笑府》,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頁3-4。)

 他將「笑」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哲學高度,認為「笑」是世界上不可或缺的元素。人生於世,終日活在別人的目光下。笑話之所以能引人發笑,都是基於醜態的展現;或換句話說,都是建築於人們的痛苦上。苦和樂其實是一事兩面。人生在世,總無完美,因此人人都有「供人話柄」的機會,成為別人的笑柄,無人倖免。

 不約而同,王思任亦把對笑話的思考提升到人生的高度。他在〈屠田叔笑詞序〉中指出笑是「真於孩,樂於壯,而苦於老。」孩童不知苦,壯年知苦卻還有樂觀的冀盼。到了晚年,飽歷滄桑,知苦卻又明白人生無奈,唯有一笑以置之、以排遣之。

 這種看破世情的苦笑,既複雜亦簡單。複雜基於經歷,簡單源於徹悟。相對於哭,笑可說是更複雜的情感表現。

總結

 晚明文人對待「笑」的態度是空前的。晚明諧謔文學的成就,不單在於文學創作的本身,更在於人們對「笑」的深入思考。縱然清代的諧謔文學依然蓬勃,但就其思想的深度,終究沒有超越晚明諧謔文化的藩籬。

 (本文及圖片由城大中國文化中心提供)

相關新聞
歷史與空間:「不笑不話不成世界」 (圖)
豆棚閒話:嗜好
文化觀察:《飛虎隊》與《敢死隊》
熱點詞評
獨樂不如眾樂 讓藝術品「升級」你的人生 (圖)
日本富山縣南礪市前衛7人展 (圖)
油尖旺地道民間特色大雜燴 (圖)
油尖旺區節閉幕日 (圖)
可曾記得人人為我 我為人人 (圖)
【打印】 【投稿】 【推薦】 【上一條】 【回頁頂】 【下一條】 【關閉】
副刊

點擊排行榜

更多 

新聞專題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