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政恆
許鞍華電影《撞到正》是一次驚險的「啟蒙」旅程,過程中除了滋長出一對年輕男女的感情外,他們也帶著歷史的殘餘記憶上路。那麼善惡道德呢?在歷史的仇恨被收編封存以後,善惡二元觀完全無立錐之地嗎?
影片起首的開場白,以及結尾的和尚訓誨,就以權威式的姿態道明了有因有果、賞善罰惡,人律有疏、天網無失的傳統世界觀,但影片又顯示和尚走漏了一隻女鬼,表明大師也有紕漏,女鬼有偷天換日的本事,讓惡事與積怨延續下去(教人想起波蘭斯基的《天師捉妖》呢)。換言之,《撞到正》對和尚這番世界觀既同情又懷疑,當中的不確定,令《撞到正》的要旨也變得模糊,影片不存在主題的因由,很可能是創作人不想服從舊的想法,但新的世界觀仍未成型所致,連帶樂觀與悲觀的心態也不明朗。往後許鞍華與陳韻文分道揚鑣,許的人文思想愈發清楚,她也交出了自己的答案了。
《百年孤寂》當然比《撞到正》複雜得多了。多年以後再讀《百年孤寂》,還可以感受到當中的文字魅力。
《百年孤寂》是魔幻寫實主義小說中的經典,六、七十年代炙手可熱的小說,加西亞馬爾克斯在一九八二年奪得諾貝爾文學獎,令小說聲譽更隆。它的重要性在於脫離了西方文學傳統中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的二元結構,走出了內心書寫與客觀描寫以外的第三條道路,即一種建基於現實但充滿南美民俗神秘性和想像力的小說。
關於《百年孤寂》的獨特之處,離不開小說的時間結構、人物結構、關係結構等。時間結構上的輪迴循環狀態,帶來命定一般的人生以至家族歷史進程。 (下周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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