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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重也是鸚鵡「進化」出的新功能嗎？ 網上圖片
馮 磊
國慶期間，到附近的一座名山逛了逛。大先生曾經打油道：「攜婦挈孺鬢有絲」，我也是帶著家人同去的。
剛進山門，就聽見一陣喧鬧的聲音傳來，仔細聽了，是管理者在用大喇叭播放佛樂。——我不是佛教徒，來山裡是為了擁抱自然的。不料，卻兜頭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木魚聲，心理不禁有了幾分不舒服。
再後來，被導遊慫恿著去看了一個百鳥表演。進了鳥棚，發現竟是幾隻八哥在學舌。八哥這種小鳥，喜歡人前人後議論長短，又具有非常強的受虐精神，我素來就不喜歡。所以，心裡怏怏地，就要打道回府。妻子說，既來之，則安之，不要太計較吧。於是，我們坐下來，看八哥怎樣表演。
兩個養鳥的人看似夫妻，又好像是兄妹，大約二十多歲的光景。女孩子充當主持人，首先讓一隻八哥騎了自行車。接著，另外兩隻八哥表演了摔跤和架子鼓。兩隻小鳥兒非常賣力，我年幼的女兒咧著嘴巴笑得出神。說心裡話，把一隻鳥訓練到這個程度，兩個人顯然下了很大的工夫。
八哥們表演的最後一個節目是鑒別錢幣。面對觀眾，女主持說，可愛的鳥們早就通了人性，牠們能夠鑒別紙幣幣值的大小。說到這裡，她要求觀眾們拿出不同面值的錢幣，有一百的，五十的，還有二十、十元或者更小的。
我也伸手去掏錢。不料，掏出來的卻是一把一塊錢的紙幣。女主持見狀，眼睛裡流露出一絲不快。不過，她很快掩飾了過去。
音樂響起。一隻八哥從籠子裡飛出來，直奔最近的一個人。小鳥兒看了看他手裡的五元紙幣，轉身飛向另外一個人。如此換了三、四個人，小鳥果然把最大幣值的那張鈔票叼走了。
人群裡一陣轟動。
接著，為了證實八哥的特異功能，女主持又讓小鳥表演了幾次。其中一次，叼走了一位男士手中的一百元。還有一次，叼走了一位女士手中的五十元錢。鳥兒的識別能力確實很高。
音樂戛然而止，表演到此結束。女主持人面帶微笑，她首先感謝大家的愛心，尤其是一位手持二十元鈔票的小朋友的愛心。然後，用甜美的嗓子告訴大家，你們的愛心我們收下了，這些錢將用來給鳥兒們購買食物。
事情發展到這裡，我手裡捏著張一元的鈔票，突然有了被涮的感覺。轉頭看看其他人，也都是滿臉的錯愕。——鳥兒表演的壓軸戲，竟然是這麼個結果，真是難以想像啊。至於那幾位手頭鈔票被鳥兒叼走的遊客，都是一臉複雜的表情。面對訛詐，發作吧，礙於面子。不發作，心裡肯定不舒服。
我對動物園一類的設施，歷來沒有興趣。如果不是為了孩子，絕不會到這種場合中去。盧梭說，人生而自由，鳥獸也是如此。人類使用誘騙、威嚇等種種手段，將其馴化，扭曲其天性，扼殺其天真，已經夠可惡的了，更何況是用來騙人錢財呢？
有朋友曾告訴我，說鸚鵡（還是八哥？）本來不會說話，馴鳥人為了讓鳥兒說話，不惜用香灰反覆揉搓小鳥的舌頭。在這種酷刑之下，面對強大的人類，小鳥很容易就屈服了。牠們日漸變得乖巧起來，尤其是，當牠們乖巧以後，會有一點小小的物質獎勵出現。
八哥識別鈔票，牠們小小的眼珠並沒有什麼問題。問題在於，這雙小眼珠背後有一雙大眼珠。那雙貪婪的眼睛，緊盯著別人口袋裡的鈔票。恨不得一把搶過來據為己有。巧取，這也是一種吧？
達爾文先生創出了生物進化論。他似乎沒有到過中國，沒有見過中國人馴養小鳥的把戲。倘若他能再世，我們不妨問他一個問題：先生，八哥明天會「進化」出什麼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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