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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 莉
迎著冷風走,吹到了喉嚨,感冒咳嗽了。以為一兩天就會好的,可居然拖拖延延了兩個多月。尤其凌晨時分,似乎會發低燒,有點燥熱,喉嚨癢起來,然後陣陣咳嗽衝出胸腔,胸口開始悶痛,於是想起了林黛玉——千萬不要拖延成了肺病,還是去醫院吧。
一直害怕去醫院。去小醫院不放心,醫生水平和醫療設備總是令人懷疑;去大醫院怕排隊,那裡總是人滿為患。所以盡量「請求」自己不要生病,以預防為主。生病了呢,小病小痛的,比如感冒發燒什麼的,就吃點感冒咳嗽藥,再加點消炎藥。感冒就是上呼吸道感染嘛。如果是肚子疼呢,大約買點電視廣告上的瀉利停什麼的服用。如果病情稍微有點重,再吃點消炎藥,能不去醫院就不去醫院。
這是以前。那時候消炎藥,也就是所謂的抗生素很容易買到,一般藥店隨便出售的。現在不行了,抗生素屬於處方藥,沒有醫生開的處方,說破嘴皮子藥店的店員也不肯賣。所以醫生似乎始終掌握著霸權,並且絕對不相信病人有思考能力:以前藥店買得到,好像病人會毫無理性地隨便買來吃,即使現在具備了抗生素不可濫用的常識,依然會不懂謹遵醫囑地隨便吃。
這到底是誰不尊重常識呢?
吃了很多止咳糖漿,還有甘草片,依然咳了兩個多月,還咳得胸口疼,擔心引發氣管炎或者肺病,不得不去找點消炎藥來吃,比如阿莫西林或者頭孢什麼的,但還是不想去醫院。得花點什麼小腦子來對付藥店,比如和店員商量,哎呀,賣給我吧,下回在別人的藥方裡悄悄添加一盒,應該看不出來的吧,誰會去查呢。如此想好,鱉鱉蟄蟄進入藥店,很禮貌很親熱的樣子靠著櫃檯對店員說,「醫生,你好。我懶得去醫院開藥方,我害怕讓我化驗、照片什麼的,很花錢很麻煩,醫生總是這樣的。賣一盒阿莫西林給我吧。」
「不行,那是處方藥,不能賣的。」
「我實在不想去醫院。就是上呼吸道感染嘛,感冒咳嗽,喝了很多開水吃了很多止咳糖漿不好,胸口有點疼了,試一試吃點消炎藥。賣一盒給我吧。」
「真的不行的,我們不能賣的,查得很嚴的。」
「去醫院很麻煩呀!」
「真的不行,要處方的。社區診所的藥方也可以的。」
哦,還有社區診所,怎麼沒有想到呢?我來到社區診所。
診所挺大的,一半闢為藥店,裡面層層疊疊堆滿了藥,到屋頂了,還有窗口櫃檯,櫃檯上放著電腦和打印機。一半是醫生的辦公桌,桌上也放著電腦和打印機,還有一堆病歷卡,看起來是一個小型的社區醫院。
現在去社區醫院也如同去三甲大醫院了,要看什麼病,驗血驗尿什麼的,不含糊,立等可取。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習慣這樣的大張旗鼓,其實這種方式不是模糊的經驗推斷,而是確定的數據,為什麼始終不接受呢?一向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找幾粒藥吃,通常也就好了,於是就不願意找這些麻煩了。
有一回生了莫名其妙的皮膚病,臉上長出來成片的紅斑,在社區醫院看不好,只好來到一家以治療皮膚病著稱的醫院掛專家門診。排隊的人很多,排到我時,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我幾乎失去了耐心。走進辦公室,醫生在和別人瞎聊,並不看我一眼。我和她講病情,她似聽非聽,直接給我開了化驗單。我原來認為,她應該仔細觀察一下我的臉吧,沒有。如此幾秒鐘的功夫,似乎一次專家門診就結束了。走出辦公室,我一看化驗單,居然要260元,皮膚檢測需要這麼多嗎?我猶豫了一下,直接回家了。隨後,我停止了很多化妝品的使用,只用寶寶霜潤膚。過了一周,皮膚徹底好了,於是證實了我自己下的判斷:化妝品過敏了啦。
我最後一次去大醫院,大約就是這回。
為了避免去醫院,我不僅非常注意鍛煉身體,飲食起居也十分注重健康。可是這回「喝」到了幾口冷風,咳了這麼久,不得不去看醫生了,雖然只是診所的醫生。
「先去掛號。」醫生對我說。
掛號處,就是轉一個身,那個佈置成藥店的地方。付錢、掛號、買病歷本,登記資料入電腦,和社區醫院一樣。
拿著病歷本,又轉身,在醫生辦公桌前坐下,告訴醫生我咳嗽了,喉嚨痛,到胸口了,想要一盒阿莫西林。我非常直接。
醫生問我對阿莫西林過敏不?
不過敏,從來不過敏。我一邊說一邊擔心這個診所會不會也有化驗室,我會被要求做皮試。其實這是對我生命安全負責的態度,但是我完全排斥。我為什麼不能正常接受這些東西呢?有時候,我心裡似乎在悄悄說,他們在找機會賺錢。
「如果吃了過敏,要趕緊去醫院,這個是很危險的。」醫生叮囑。
我點點頭。
醫生遂我心願,給我開了阿莫西林,然後我拿著病歷本又轉身,回到藥店櫃檯前,付錢拿藥,如此,結束了一次處心積慮購買阿莫西林的歷程。
看病難,並不是現在。在我童年時候,看病就很難了,只是那時候沒有網絡,無處吐苦水,醫患糾紛無法暴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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