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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甚麼是「詩劇場」？這個疑問吸引我在2011年年底過羅湖，到深圳大劇院看深圳市戲劇家協會上演的詩劇《穿越百年》。劇本竟由內地四十位詩人與劇作家聯手打造，演出又是以片段式組合的樣式來呈現。此次製作者夠膽「異想天開」，演出之中有「詩」的浪漫與抒情，有「舞台劇」的深邃、殷厚，而內容包含歷史和現實片段，顯得輕鬆、爽快、簡潔、唯美，可以一看。藝術總監從容稱此演出為「中國詩劇場」，主意不錯。《穿越百年》有創意，而形式也切題。整場演出少八股，有鮮味。
詩劇《穿越百年》講辛亥革命百年來的中國，一般觀眾會對歷史沉凝的嚴肅題材望而止步，然而該演出定性為「詩」劇場，便屬聰明之舉，因為教育公眾的功率會比較高，效果也就比較大。入場公眾只要肯留在座位看畢全場或大半場，怎麼樣也會接收到演出傳達的訊息。以「詩劇場」方式來表達一百年長度的中國和此等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其藝術表現手法自然反掉了過去老八股的習慣。
由四十位詩人與劇作家集體創作出的詩、細小片段，大概只長兩、三分鐘，而每個片段都是獨立講一事，人物、事件上下並不一定相關連接，內容廣涉到歷史、政治、文化和社會生活橫斷面，也講到今天的經濟（例如劇中提到今天青年找工難，大學生也會失業）、民生（地價狂升、房價民眾負擔不起）、到生活文化（詩中闡釋中山裝設計的原意），也包括時政、評論（台詞提到大同思想）和對未來的期望（詩中稱國民黨與共產黨本是兄弟）等等。眾多詩戲片段「穿越」時空，似有連接又非連接；歷史與現實膠著錯織，似無相干卻又時時相互映照。
此外，整個演出都沒有佈景，空空的舞台，後方有銀幕呈現歷史新聞片錄影，以多媒體手段製造出各種場面，而單獨一個演員對著觀眾說話的時候也居多。用這樣簡單、直接方法來講百年來中國的多個面向，觀眾像快速翻閱歷史新聞畫集，看得沒有甚麼壓力，可以輕鬆吸收。看的人獲取一些歷史資訊和思索一下當下生活，多少總得一些啟發。該劇舞台手法運用多姿多彩，演員多時站對觀眾誦讀和做戲，極少與同台演員對話；又有歌隊合唱、獨唱，整個演出類似電視綜藝節目，短劇趣劇歌唱笑話匯聚一台，觀眾可少動用腦筋，卻易接受舞台上的表演和訊息，靜坐兩小時來看演出不會困難。
當然，片段式舞台劇不那麼容易操縱，玩得不好便有一定危險性，這個演出局部也有出現氣韻不連貫、焦點分散、缺乏重點和推進力量的情況，例如燈光和音樂沒預先給觀眾提示，觀眾便會「捉錯用神」，不知編導原意。此劇採取片段式結構，過場的處理有個別時候未夠張力和吸引力，所以台下有不規矩的觀眾在玩電話。
這個戲有令我驚喜的地方，講辛亥革命，提到眾多有名和無名的英雄，例如秋瑾、陳天華等等，卻沒有趁機胡混，放一些沒真正參與其事的人士的名字進去，足見今天中國政治文化團體比以前實事求是。劇中結尾有說，共產黨和國民黨本是兩兄弟，雖是有點高調，但中央宣傳部資助這個演出，減少以往的戰鬥意味，態度如此溫和、抒情和浪漫，總算走近公眾一大步。
文：張錦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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