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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子教授
——清華大學島子教授作品賞析
為了慶賀最近正在舉行的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第五屆崇基文化節,清華大學美術系教授島子先生,以自己鐫刻屬靈的筆法,探求水墨色彩中的信仰與信念意義。在他的作品中,銘記著人性對信仰的膜拜,也留下了信仰對人心的聖召。這便是他本人對聖水墨的理解與感悟。不久前,本報在香港中文大學對他進行了專訪,聆聽他對藝術的理解與思考,也對他的畫作進行了深入的分析。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徐全
天使是抽象的
受到傳統中世紀時期政教合一的影響,也是為著宣教的方便與利益,無論是羅馬公教傾心的聖像,還是希臘正教鍾情的畫像,天使在其中的形象都是人格化的。這種人格化以人的思考、人的情感與人的理性,建構出天使在人類生活中的心靈圖景。但是島子教授認為,天使是屬靈的個體與產物,是不能夠以人性中的簡單思維去想像的,應當給與一種最起碼的神秘感與尊重感。因此,他認為,天使是一種抽象的象徵。若只是簡單地將人的欲望延伸到靈界的層面,無論是對堅固人的信心或是藝術的創作,都是一種巨大的破壞。而這在他的《新天使》系列作品中,有著突出而詳盡的表現。
在《新天使1》這幅作品中,天使的形像是白色的內在與黑色的線條輪廓。這種構造方式極為簡練,也從一個側面點出了天使的明快感。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這幅畫中的天使,有兩隻白色的翅膀,但是卻少了我們通常理解的雙手,可見島子教授極為反感將人的形像強行賦予天使。這個天使的雙翼,並不是對等大小的關係,顯得有些不對稱。這是非常有意思的構思。不對稱,留下了對天使形像的神秘敘述,畢竟,在現實生活中,沒有任何人見過真正的天使。畫面的色彩對比,是極為成功的視覺塑造。天使的正前方是黑色的烏雲,這代表著天使在黑暗中啟示人類的使命,也寓意了惡勢力的猖狂與反抗。隨然黑色的雲給人以沉重的厚實感,但是在白色的反襯下,黑色的物質有了被邊緣化的視覺動感。這是島子教授創作的一大成功。天使同時也是積極樂觀的,他面對的是黑色的霧氣,而非黑色的高牆,這對於人的信心鼓勵是何等重要。正是從天使的不懈衝勁中,人們才有了在現實生活中不被惡勢力打倒的動力與激情。
天使在人間,這是每一個人都有的期待。我們時時刻刻都希望自己的祈禱與盼望能夠轉為現實的真摯。因而在《新天使2》中,天使的形像有了悲天憫人的進步。畫面的右下方,是視覺審美的死角,但卻又不能夠忽視——蒼茫的大地。大地的兒女,也就是人類自我,時常忽略生活的幸福與美感,反而製造出無數的悲劇與災難,從而造就了人間大量的悲情。天使扶搖直上,俯瞰著大地的一切,雖然不能夠直接看到天使的目光,但是島子教授在這裡所運用的屬靈的姿勢,讓人感受到了溫暖與博愛。畫面中的魔鬼固然可惡,但是仔細觀察以雲團形式出現的惡魔,他不過是從大地而來的產物。這說明,現實中的很多魔鬼,真正的製造者,是我們人類自己。由於人類自我經受不住試探與誘惑,從而跌入墮落的深淵,造成了魔鬼的橫行與猖狂。畫面中,魔鬼下方的黑色雲層,便是人類罪惡的印跡。天使雖然背對著魔鬼,但是絲毫不畏懼魔鬼對生活的動搖。這便是《新天使2》對我們的啟示。
跨文化實踐的成功
以水墨畫形式來刻畫西方宗教藝術。這種手法,並不是簡單的相加或是方式的轉換,而是一種文明對話的形式。島子教授將自己的作品稱之為聖水墨,認為自己的做法,其實是乘法。這是一種本質與本質的對白,也是對理念與信仰的一種塑造。
島子教授認為,東西方藝術的融合與對話實踐,其實在清朝末年、民國初年就已經開始了。這種方式不僅僅存在於繪畫中,而是遍及了建築等多個行業。他認為,中國現代藝術的道路,是非寫實的,中國的藝術雖然有自身的特性,但是現代化的道路,就是與西方藝術進行融合的道路。這種融合,不僅僅是風格與手法的交匯,同時也是理念的融合。因為中國傳統的藝術手法,是側重寫意而非寫實,所以,這比較符合十六世紀宗教改革過後的基督教發展,中國的藝術作品可以描繪「象外之象」,給藝術刻畫的實在,留下了一個想像的空間。島子教授認為自己的作品既非臨摹,也非寫實,而是更多地從創造的角度去展現基督教藝術在中國文化手法中的價值與地位。這是讀經後的靈感啟示,也是對自己信念進行堅實的一種途徑。
島子教授認為,自己在抽象和剝去了繁文縟節式的禮節後,所創作的聖水墨作品,更加接近於古拜占庭風格。這是簡化人與神之間的中間程式,而且是打通人性與神性之間的橋樑。在被問到自己的藝術作品,是否有可能開創中國獨有的信念藝術模式時,島子教授非常自謙地認為自己沒有那麼大的雄心壯志。他認為,真正的信仰,是從真理的獲得中得到自由。因此,需要以藝術的形式去打開人的心靈。視覺上的打開,並不是簡單借助於外在藝術品的讀解,而是要做到鹽溶於水的效果,將藝術與信仰的價值放在文化的土壤中進行培植。只有這樣,才能夠結出跨文化對話的果子。
簡單復古無創造性
近幾年來,內地存在著一種文化復古的風氣,在思潮上突出表現為「國學熱」,甚至有人主張恢復儒教。島子教授認為,單純地復古,是沒有意義和價值的,這實際上是一種創造力缺乏的表現。
島子教授認為,若以藝術的學習為例,中國水墨畫的作品,一個大學生從大學二年級開始臨摹,到大學畢業時,就可以將大致的作品風格予以掌握。但是,這樣的做法得不到任何的創造與創新。他認為,自己的作品,最大的特色就是創新——開創一種新型的藝術表現力與敘事手法。同樣,若將當前的社會思潮進行分解,也可以表達出這樣的感覺。人們若是真正地想繼承儒家思想的道統,就應當以學術和嚴謹的態度去對待儒學及其衍生出來的一切事物,而不是以實用主義的眼光去看待儒家思想在現實中的地位與 運用,這樣做,恰恰是對孔子思想和孔子本人的極大不尊重。
面對新時代的新問題,應當有新的方法去予以解決。簡單地回溯傳統,並不能夠解決當下實際需要解決的問題,反而會造成巨大的價值錯亂。島子教授認為,當前,國人的信念與價值觀處於一個真空狀態,這是非常重要和關鍵的時期。回顧百年以來的國學地位變化,幾乎多是以狹隘、自私的需要去解讀傳統在現代社會的意義與作用,這樣做,會導致傳統自身的價值被破壞。因此,無論是文化復古還是文化保守,在根本上,都不能夠解決處於歷史現實中的人類所面臨的具體問題。這是特別需要注意的一個方法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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