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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是我國僅有的兩個特別行政區之一。隨�韟^歸後旅遊業的迅速發展以及澳門產業佈局方式漸趨多元化，澳門的文化也開始成為專家學者甚至來自八方的遊客們關注的對象。那麼，澳門的文化有何淵源？又有哪些值得關注的特點？對本港的文化發展或回顧總結有哪些啟示？本報早前採訪了澳門大學中文系主任朱壽桐教授，了解他對澳門文化的認識和評價。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徐全
不僅僅是「賭城」
朱壽桐教授認為，澳門是一個有�颽蛪矰憭丶n澱、文化內涵以及文化前途的地方。在人們的一般印象中，澳門往往以「賭城」的形象示人，但這絕不是澳門文化與社會生活的全部。他認為，澳門的文化積累，在整個東亞地區都是上乘和優異的。澳門是東方與西方的結合，也是傳統與現代的合一。
「首先，澳門的文化積澱來自於它是一個多元文化的地方。澳門雖然土地面積很小，人口也只有五十餘萬，但是卻擁有�騝弘牧漱H口密度以及文化多元生態。」朱壽桐教授介紹道。若從大類上劃分，澳門有華人和土生葡人兩大族群。因應歷史的傳承與需要，直至今日，土生葡人在1999年澳門回歸後，依然在社會生活中發揮了積極作用，扮演了積極的角色，與華人社會形成了較為全面與完善的良性互動關係。而在華人族群中，又分為廣東、客家、福建等不同方言區的居民。正是因為有了不同文化背景的群體在同一片土地上的生活，澳門被當代的語言學家們稱為城市化的「語言博物館」。長期的雜居、聚居生態，構成了大家和諧共融的生活態度，使得澳門成為多元族群相處的典範。朱壽桐教授認為另一個值得推介的文化歷史是，澳門是整個東亞地區，唯一一個整座城市被列為「物質文化遺產」的地方。漫步於澳門的街頭，既可以見到新近建造的摩天大樓，也能夠發掘到嶺南集鎮的市井風情，更能夠欣賞到歐洲地中海文明的城市建築。此外，澳門的歷史積累在宗教信仰上也呈現出多元化的特徵。天主教堂與墳場已經成為澳門的建築符號，但是媽祖廟的傳統中華祭拜也是華人族群不可缺少的精神寄託。正是因為有了歷史的積累，多元化的語言、族群與宗教信仰才能夠相安無事地在澳門這片不大的土地上共存，這當然是歷史積澱的象徵。
其次，朱教授認為澳門文化有�馦`刻的內涵意義與精神。正是為了發掘這種深刻的內在精神特質，澳門大學已經在澳門政府的支持下，設立了專門的人員與機構，來研究有關「澳門學」的課題。所謂「澳門學」的研究，就是尋找出澳門文化因子中的世界意義與坐標。朱教授眼中的文化深刻內涵，歷史的因素佔據了很大的比重。因為在近代化以來的中國史與東西方文明交流史上，澳門具有舉足輕重的獨特地位。朱教授進一步解釋道，事實上，中國近代化以來，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書籍甚至人員的交流與往來，都是以澳門為中轉站完成的，這裡成為了西方進入東方的窗口，也是東方了解西方的鏡子。彼時的歐洲人，就是以澳門為主要跳板，深入了解中國、日本甚至整個東亞。借助於澳門的平台作用，大量的西方傳教士通過澳門進入中國內地的各個省份。由此，也誕生了一種文化進入方式的討論。即一種文化進入另一種文化體系，在近代化的背景下，往往是以戰爭與殺戮的方式完成的。但是，澳門的文化傳遞作用則是在平靜的氣氛中進行�鞳C這突出體現了澳門的東西共生性。直至今日，西方文化在澳門，仍以側身而留的方式存在�鞳A但它並沒有對華人社會的本土文化形成激烈的衝撞與影響。同樣，華人社會的文化內涵也得到了完美的保存，在回歸後更是有了顯著的發展，與西方文化形成了互利的現象。也許，這固然不是最為完美的文化狀態，但是卻堪稱是一種理想的文化共生形式。
再者，澳門的文化具有極為廣闊的發展前景。朱教授認為，澳門文化原本具有的啟示性與標本意義將繼續發揮作用，這種路徑在短期內不會改變。而在中央政府與特區政府發展模式多元化的期待與幫助下，澳門將會在旅遊業的基礎上，帶動創意文化產業的發展。這將是澳門未來極為難得的發展機遇。而傳統意義上的多元文化道路，也將繼續堅持下去。
沒有「被吞噬」的顧慮
澳門是一個小城市，在1999年回歸以後，是否有過文化或者生活方式被龐大的內地文化體系吸收或者吞噬的顧慮，這是記者感興趣的問題。朱壽桐教授的回答非常明確，在澳門，絕不存在文化「被吞噬」的顧慮或者擔憂。
他認為，這應當從兩個方面去看。首先，從澳門的角度來看，澳門特區政府積極促進當地的文化事業發展。前面提到的「澳門學」問題研究，就是在特區政府施政報告中明確提出的概念，並且得到了政府全方位的資助，可見其在政府文化規劃中的地位。其次，澳門是嶺南文化圈中非常特殊的一個地方。文化具有「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多層次立體觀，並不是簡單的平行文化板塊，因而文化的保存具有持久的耐受力。再者，從澳門與內地的關係來看，兩者是互利共贏、相互促進的文化態勢，不能夠從對立或者衝突的角度去看待澳門與內地的文化比較。過分強調衝突和差異，其實是一種非常不現實的做法。
從中國內地的視角出發，更加不存在所謂「吞噬特區文化」的問題。內地目前正處於構建和諧社會的進程中。多元文化的發展是內地社會進步的保證與財富。正是因為有了「一國兩制」的實踐，才會有澳門地區今日的繁榮，因此，基本的國家方針決定了澳門文化發展最有力的支持與基礎，其實是中國內地。
關於「深度殖民」的思考
記者留意到一個現象，在本港，許多人都會跟隨社會大潮，給自己取一個英文名。但是，在澳門，卻幾乎沒什麼華人給自己取葡萄牙語的姓名。這是一個特別值得關注的問題。朱壽桐教授認為，澳門人在國家與民族認同感上，是非常真實而高昂的。這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葡萄牙人在澳門維持其統治時，是以外來者的心態來看待華人居民，因而未有進行深度的殖民。
具體言之，朱壽桐認為，葡萄牙人統治澳門時期，並沒有進行價值輸出與意識形態灌輸，從而在葡萄牙人與華人之間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分界點。精英階層盡為葡人，大眾階層是華人。二者處於互不相干的狀態。而葡萄牙人統治澳門期間，有�顝�顯的歧視政策，華人難以融入進入主流社會，因而在澳門，人們的國家認同從未被破壞過，民族認同的情感始終沒有離開過祖國。
談到前一段時間香港與內地的民間情感問題，朱壽桐教授以澳門為例，認為社會輿論應該在有可能出現族群問題的背景下發揮好正確的宣導作用。他認為，在香港，似乎存在�韝@種看不見的機制，將原本是個別人問題的事件普遍化、族群化甚至政治化。這是非常值得警惕的一個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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