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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井一二三在上海復旦大學做講座。
新井一二三，絕不僅僅是「中國通」而已。她用中文寫書，更用中文思考；她會唱《游擊隊之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甚至會唱中國年輕一代聞所未聞的《大海航行靠舵手》；她對著一群中國「80後」記者，侃侃而談上世紀80年代的上海街景，30年前的南京路被還原得活色生香……在某種程度上，新井比中國人還中國人。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章蘿蘭 上海報道 圖：本報上海傳真
香港副刊專欄如茶樓小點
日本作家新井一二三，以中文寫作見長。這個簡單奇特的名字，是真名而非筆名。因為出生於1月23日，所以被命名為新井一二三（出生於3月21日的弟弟，則被命名為新井三二一男）。文如其名，新井的文章就如她的名字一樣詼諧有趣，精彩之處令人捧腹。她向中國讀者介紹1980年代在日本學習漢語的經歷時寫道：「我開始學習漢語的時候，中國早已進入改革開放階段，但是在一衣帶水的日本中國話學校，清一色的日本學生還在和聲歌頌毛澤東的革命歌曲《不落的紅太陽》，還有高年級的同學們在聯歡會上唱的一首歌，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都忘不了，那竟然是打日本鬼子的《游擊隊之歌》！」
雖然是「東京土著」，新井卻有別於傳統意義上的日本作家。她行文以私人記憶為主，過濾後的情感不溫不火，有日本文學的清淺自然，又處處充盈著中國式的靈動幽默，輔以極好的敘事天分，可謂是獨樹一幟。她稱自己在日本時，亦用中文思考，因此意外獲得了不同於普通日本人的思維模式。至於文風頗具港味，或許是她旅居香港的三年半間瘋狂寫稿所致。新井回憶說，當時她同時為多家報章、雜誌撰稿，高峰時期一個月寫作60篇專欄。她幽默地將香港報紙的副刊文化與茶餐廳聯繫在一起，說香港報章小專欄密密麻麻，就如赴香港茶樓飲茶，有很多小點心供應。
發現「世界的入口」
應上海譯文出版社的邀請，新井於本月再度行走京滬兩地，與中國再續前緣。新井與中國的緣分，始於30年前。1970年代，對多數日本人而言，中國在心理上的距離比歐美還遙遠，但同時也是距離感促使不少日本年輕人更加憧憬中國，而新井就是其中之一。1981年，正在早稻田大學讀書的新井開始學習中文，次年她便趁著暑期，赴北京進修四周漢語，這也是20歲的她首次走出日本。
在上海復旦大學的演講中，新井回顧了1982年的首次中國之旅，並指出是次旅行對她的一生產生了「關鍵性的影響」，因為正是在這裡，她找到了「世界的入口」。「有一天晚上，我去北京火車站，正好看見一班列車正在往莫斯科出發，」當時的感受，新井記憶猶新，「那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中國地處歐亞大陸，從北京出發可以通過西伯利亞平原到莫斯科，能去柏林、巴黎、羅馬、倫敦、阿姆斯特丹，我心受感動，在剎那間發現了『世界的入口』。」
「一個年輕人，平生第一次離開自己從小熟悉的環境，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經歷她之前難以想像的事情，」新井說，「在她眼前，一個全新的世界打開了門，或者她至少看到了，世界入口的把手。」
旅行，寫作，幸福的生活
在北京火車站發現了「世界的入口」之後，新井決定正式赴中國留學。此後，她在北京與廣州唸了兩年書，更重要的是，在這兩年內，她走遍了中國的大江南北，自北京至內蒙，沿著絲綢之路至新疆，自青海經過海拔5000米的高山到西藏，從雲南經過四川、下長江去了湖南、湖北，從浙江沿海往福建，自廣東南下至海南……離開中國以後，她的旅遊路線更是漫長，她先是移居加拿大，自五大湖邊經過聖勞倫斯河邊到大西洋，之後又往西飛越北美大陸和太平洋，此後再移民中國香港，在外漂泊了十多年後，直至1997年才回歸日本。北京，果然成為新井通往世界的「入口」。
新井對中國的理解主要來自於當年天南地北的自由旅行，對中文的掌握則來自旅途中與各地老百姓的交談。雖是高產作家，新井在中國內地尚不十分知名，或許是因為她的三本散文集《我這一代東京人》、《獨立，從一個人旅行開始》、《偽東京》去年才首次引入中國內地所致。新井用中文創作的作品，大多著筆於日本種種，寫土生土長的東京家鄉，寫一切可愛的日本人。她的新作《午後四時的啤酒》也將於四月在內地面市。在十多年的漂泊旅行之後成家、生子，即便如此，新井早年獨特的旅人生涯令她對愛情、婚姻、生活的感悟透徹灑脫，「從戀愛、結婚、懷孕、到照顧小孩，在我看來，全是一場又一場，現實生活中不停演出的戲劇，一個人生活也好，兩個人生活也好，一家人生活也好，主要看你怎樣生活。」她倡導慢生活態度，與先生注重美食、美器，重視午後四時這個結束工作，喝一口冰啤酒的悠閒時刻。
新井說，人去旅行，不是為了不回來，旅行的最終目的始終是最初的出發點，否則的話那不叫旅行，而叫自我放逐。因此，極度鍾愛旅行的新井，於1997年回歸日本，目前擔任明治大學講師，定居東京，專職寫作。她同時也用母語日語進行創作，寫自己對中文的著迷，向日本讀者介紹中國的無窮魅力。新井透露，最近她正在學校開電影班，向大學一二年級的日本學生介紹中國內地、香港、台灣的電影，「我的學生們都非常喜歡馮小剛的《非誠勿擾》，他們看了電影中有關北海道的場景後，都慨嘆沒想到北海道那麼美，因此相約要去北海道哩！」而新井的下一部新書，正是關於中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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