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馮蔚衡5月成功導演《心洞》（Rabbit Hole），7月導演另一齣翻譯劇《紅》（Red），同樣精彩。她從幕前演員退居幕後當導演，這次搬演於2009年12月在倫敦首演、並曾於2010年獲紐約百老匯東尼獎6項殊榮（包括「最佳戲劇」）的新劇，帶領香港劇迷緊貼紐約、倫敦劇壇，實是在做功德，堪當本地劇界精英。
這次馮蔚衡選演以美國抽象主義畫家Mark Rothko真人真事為藍本的戲，難度頗高。Rothko並不得大眾接受，作品畫面多只是單一色塊，不易理解。年前，他的畫作曾經在香港展出過，有人看得入迷、感動，而我則徘徊在他的門外，想進入都不成功。
在此地，馮蔚衡選導以曲高和寡畫家為主角的戲，表現出自信和文化修養。她如對現代藝術和Rothko不透徹理解的話，怎能夠向觀眾解釋和演繹這位特別的俄裔畫家呢？在劇中，她替我上了一堂內容豐富的藝術歷史課，帶來不少啟發，我相信大半觀眾或跟我一樣，獲益良多。
1994年法國編劇Yasmina Reza那部虛構劇作《Art》，講兩個年輕城市精英為無名畫家一張畫面全白的作品起了爭論，可是兩人的爭吵並無涉及藝術史和理論，因此編劇寫的對白可以自由創作，不受掣肘，算是比較容易創造出趣味來。可是約翰．洛根（John Logan）編寫的這部《紅》，全劇只是真實人物Rothko與他的助手兩個人交談，大半時間為自己一張全幅紅色的畫爭吵。兩個角色的性格、行為和對白，都要在合理推測的範圍內，不可能天馬行空想像。他們對話內容包含多個範疇和層次，講到紐約四季餐廳邀請Rothko創作一張壁畫，涉及到資本家與藝術家的分歧，內容還算迎合大眾趣味，觀眾易投入而會看得過癮。
對白包羅藝術理論和意見
難得約翰．洛根也將劇中兩人的對話內容扯到現代藝術史的理論和意見，當中包含智慧心得和真知灼見。觀眾聽進耳裡，會受到啟發，獲益良多。更難得是，二人雖講藝術史和名畫，卻並不沉悶，還頗具趣味。編劇寫出來的對白，既教育又娛樂觀眾，功力厲害，令人佩服。原來他也是荷里活電影編劇，作品包括007鐵金剛電影、大導演馬田．史高西斯的《雨果》等。
現時在香港舞台上呈現的一切，是馮蔚衡對約翰．洛根劇本的演繹，追求劇本的原始面貌已無意義，關鍵是現時的演繹、舞台上的各種細節（佈景、畫家和助手工作時的各種身體動作）是否適當和合乎常理。以我所見，今回舞台上所表現出來的種種，兩位角色的對白和故事情節都令人信服，就算有出入，應也不會相差太遠。我相信今回香港話劇團所製作的《紅》劇，至少貼近Rothko的真實精神狀況。
馮蔚衡今回能夠成功表現出《紅》劇的精髓，當然有賴兩位演員高翰文和邱廷輝出色的表演。我看過高翰文很多演出，今回他遇到從演以來最佳角色，因為Rothko這個人物，具深度和重量，而該位畫家的性格、脾氣和觀點又與眾不同，正好給演員很多表演空間。今回高翰文在演前亦做足準備，學習畫畫，可以發揮演技到最高點。在此劇中，他和邱廷輝在台上共同為一幅畫作上底色，他們做得似模似樣，表現恰當，演出很有說服力。邱廷輝上次演出《心洞》，飾演開車闖大禍的十八歲學生，以準確身體語言來表達內心的深鬱和遲疑。今回他演大畫家的助手，亦能憑肢體動作和臉孔表情來演繹出精明助手的謙卑、委屈和個人智慧。高和邱兩人今回的優秀表演，可說近年香港舞台上最佳的一對配搭。
今次錯過《紅》劇首輪演出的觀眾，請牢記在心，等待日後該劇重演時補看。 ■文：張錦滿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