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山東省博物館研究員王恩田
在中國民間傳說中，姜太公是一位呼風喚雨、分封諸神的神話人物；在史書中，他是周武王伐紂的最高軍事統帥。但長期以來，由於缺乏出土文物的佐證，姜太公的歷史地位和真實性一直未能像周文王、周公等那樣得到學術界確認。近日召開的高青陳莊西周城址考古學術研討會，與會專家一致認為該城址出土的「齊公」字樣銘文青銅觥，終於使姜太公的真實歷史地位得以證實。此外 「周天子烹殺齊哀公」的歷史謎團、齊國的首個都城「營丘」之謎也因這次發掘得到破解。 ■文、圖：香港文匯報記者 于永傑
2004年，在南水北調工程動工前的一次考古勘探中，考古人員在山東高青縣陳莊發現一處商周時期遺址。從2008年起該城址開始正式發掘，陸續出土了一大批珍貴文物。這些文物一經公佈，便在學術界引起巨大的震動。在編號為M18的墓葬中，考古人員發現了包括銅觥、銅簋在內的9件青銅器。在考古界，是否帶有銘文可令一件青銅器的價值相差懸殊。令人振奮的是，這組青銅器上，共有7件帶有8到11個字不等的銘文，內容大體一致。而一件青銅觥上的字跡最為清晰。經過山東省內的專家釋讀，認為這件青銅觥上的銘文內容為「豐磐作文祖甲齊公寶尊彝」，其他6件青銅器銘文字樣大體相似，「齊公」二字為各器通有。 2010年4月份，隨著銘文內容及照片的正式公佈，北京大學原考古文博學院院長、夏商周斷代工程首席科學家李伯謙等多位國內權威專家一致認定，這些銘文中的「齊公」正是齊國的開國之君—「姜太公」，而墓主人的身份應該是姜太公的一個孫輩。
姜太公歷史地位首獲確認
在2012年8月舉行的「高青陳莊西周城址重大發現國際學術研討會」上，專家對這一釋讀並無爭議。山東省博物館研究員王恩田對香港文匯報記者稱，按照金文通例，凡是公前加國名的，都是這個國家的第一任君主。他稱，齊國首位國君太公呂尚，姜姓，呂氏。俗稱「姜太公」，在史書中被稱為「師尚父」。諸多史書中都記載，齊太公在幫助周武王伐紂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最後被封在齊國。《史記》中「齊太公世家」被排在「世家」的第二位，足見其地位。
但在嚴肅的歷史研究中，姜太公的歷史地位卻一直未得到學術界的公認。與他同時代的周文王、周武王、周公等著名人物，都曾在發掘的青銅器銘文中出現過，唯有齊太公從未出現。在現代史學研究中，只有文獻典籍與考古發現相互印證才能稱為信史。有人就曾推測，歷史上真實的齊太公其地位並沒有史書中記錄的那麼高。否則不會不出現在記錄當時重大事件的青銅器銘文中。而陳莊西周遺址銘文的發現，則徹底澄清了齊太公姜尚的身份之謎。
齊國初都之謎初步確定
而在此次陳莊遺址國際學術會議上，爭論最多的是陳莊遺址究竟是否是齊國的第一個首都「營丘」。據史書記載，周武王克商以後將姜太公分封到齊國，國都定於營丘。後因戰亂，先後曾遷都薄姑、臨淄。在學術界，關於營丘的具體位置，歷來有爭論。有人認為在山東昌樂、有人認為即是臨淄。但這些說法目前都無考古發現來證實。而此次陳莊考古，發現了和齊國始祖齊太公有關的文物，有專家就推測高青陳莊即是齊國初都營丘。
山東省博物館研究員王恩田即是該觀點的堅定支持者，他的證據之一是遺址中發現的九層夯土祭壇。這一祭壇內圓外方、方外又有圓，環環相套疊。同屈原在《天問》中所描寫的「圜則九重，孰營度之？」相暗合。王恩田認為這是當時齊國國君祭祀的祭壇，是北京天壇的前身。「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祀是國家的大事，為天子或諸侯王所壟斷，這為他的推斷提供了有力證據。但持反對意見的專家就認為，按照周禮，祭祀上天是周天子的特權，諸侯不可能私祭。對此，王恩田稱，任何制度都有一個產生、演變和最終確定的過程，周天子祭天的制度是周穆王後才最終確立的，此前這一制度並沒有得到完全的貫徹。他還大膽推測，屈原作為楚懷王使者到齊國時，應該能夠看到天壇。所以，才有屈原《天問》之作。
根據出土的「豐磐作文祖甲齊公寶尊彝」銘文，有人認為陳莊遺址為西周時期的「豐國」所在地，而「磐」是器主的姓名。因為豐國是姜姓國，故而國君做此寶尊彝，來祭祀他們的先祖齊太公。但王恩田就表示，在所出土的7件帶有銘文的器皿中，銘文內容大同小異，但「豐」字是每件都有的，因此「豐」應該是器主的名字。而這個人正是齊國的第三任國君齊乙公姜得，「豐」正是姜得的字。這一墓葬當為姜得的墓。國君墓葬所在，更加證明了陳莊遺址應該是齊國的早期國都營丘。
此外，以山東省文物考古所研究員王樹明為代表的一派學術觀點，則通過陳莊遺址的面積、出土陶器的年代等，認為該遺址是齊國的第二個都城薄姑。儘管學界眾說紛紜，但在此次陳莊遺址國際學術會議上，與會學者還是達成了諸多共識：
陳莊遺址當為營丘
專家們認為，發掘的資料證明陳莊城址始建於西周早期晚段，廢棄於西周中期晚段，與史載齊獻公遷都臨淄（公元前851年）的時間相吻合。所發掘的甲字形大中型墓葬中，首次發現的「直立跪伏」陪葬車馬，規格較高，一、二號車均駕四匹馬，符合周禮諸侯駕四的葬俗制度。此外，值得注意的是迄今臨淄齊故城內未發現西周時期齊國大型貴族墓葬，但陳莊城址發掘出土青銅器50餘件，其中首次發現的銘文中的「齊公」字樣以及九層夯土祭壇等，都為確定該城址的國別、年代提供了重要證據。
綜上意見，專家們初步認為：高青當是姜太公始封之地，陳莊西周城址早期考古成果表明，這裡曾作為一處齊國政治文化中心城邑使用，西周中晚期以後，此地則成為姜氏齊國諸侯的墓葬陵區。因此，以上種種考古現象結合古代文獻的考證，初步認定陳莊西周城址當為姜太公所建齊國初都營丘，或營丘故城就在這一帶。雖然學界還有種種說法，但陳莊城址的重大發現為困擾學術界多年的齊國初都營丘所在指出了明確的方向，具有坐標意義。據悉目前已發掘面積只佔整個遺址面積的1/8。相信隨著更大範圍的考古發掘，這一地區還會有更大的發現。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