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淑賢
看印度電影《美味情書》,講送錯飯壺而引出一段信箋情緣。最高興的是戲裡看到久違的銀色多層飯壺,上網發現它原來叫tiffin,據說是英治印度俗語,指午後輕食或午餐,也指飯盒、或主婦為上班丈夫準備的午飯。於是想起灣仔君悅酒店的Tiffin餐廳,那兒有很好吃的印度咖喱、米飯、薄餅和夠乾身的唐都里烤雞。看了戲,對tiffin這字又多了一重感覺。
說回那種tiffin飯壺,其實在上世紀六十年代陳寶珠、呂奇的粵語片也常見到,就是工廠女工上班,身穿唐裝衫褲,手就挽茬o麼一個銀色的銻質長筒狀三層飯壺,是當年「工廠妹」的身份烙印吧。到我們去工廠當暑期工的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好像已不大流行。那時女工帶飯已多用新型的保暖飯壺,舊式銻飯壺既不能保遄A又不漂亮,而且七十年代如觀塘等的工廠區,滿街都可買到便宜熟食,上街吃午飯更方便,多層飯壺逐漸沒落。
其實我對這種多層飯壺的最大好奇,是那三四層飯格如何疊在一起,如何扣緊又如何解下。今次看《美味情書》就近距離完全得到答案,原來支撐住那三四層飯格的長形軸架上有個金屬扣,只要打開或繫上那個扣,整個軸架就會鬆開,就可取出飯格。
電影有多次大特寫男主角取出飯格的過程。他本是從一家類似快餐店的地方訂午飯的,想必是多年來千篇一律,索然無味,每日填飽肚便算,所以觀眾最初見到的男主角,對飯壺內容根本沒甚興趣。後來某天派飯公司錯送了一個急於用美食維繫丈夫感情的少婦做的超好吃飯菜,於是他開始對每天的飯格內容,有了新鮮的興趣和期望:今天是菜咖喱,明天是喜歡的紫茄子,那手製薄餅也特別有勁,還引來了助手也要分吃。所以每天下午一時正,解下飯壺軸架,逐個飯格打開,有收禮物的驚喜,幾是刻板寫字樓生活的唯一樂趣,也像個宗教儀式。後來少婦開始飯格傳書,二人以紙筆通訊。到這麼一個階段,飯格帶來的,就不止是美食的歡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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