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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文達作品《聯合國:人間》
Art Basel是盛事,一年一度。然而對參展藝廊、買家、策展人和這場國際藝術品展覽與交易盛會中林林總總的專業人士之外的我們,Art Basel又意味着什麼?無論你是否資深藝術愛好者,每年的此時也勢必被它的氛圍所影響。Art Basel也可以成為平凡的、沒那麼精通藝術的你我生活中的狂歡嗎?
坦白講,對一位視覺藝術版面的記者來說,Art Basel年年例行公事,關注與探索都因它是工作,也是責任。是故今年反而更希望能更輕鬆地和讀者聊聊這個話題。拋開那些高大上的藝術概念,拋開那些作品中的主義、精神,只是告訴讀者,Art Basel中有哪些有趣的內容。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賈選凝 攝:黃偉邦
Art Basel那幾日裡,每天搭巴士回公司,都時不時見到對面座位上的乘客肩上挽着Art Basel的深粉色環保袋,相當亮眼的粉,隔得老遠都能辨認。這其實就像Art Basel在這個城市中的存在一樣吧,像符號一樣繞不開。人人都知這幾日的會展中心雲集了國際各路藝術家的作品--最頂尖的、最前衛的、最大名鼎鼎具有商業價值的、最別出心裁玩轉概念的......而更多的,則是我們所不熟悉的作品。
如果要說今年的Art Basel相比往年有何不同,我想應該是更為「活潑」了。如非專業買家,大抵不會一進入展場就能分辨一件藝術品所具有的實質價值,但看上去是否有趣,卻是最簡樸的人人都能作出的判斷。而從每年佔地規模最為浩大的藝聚空間展區(Encounters)來看,今年的作品體裁和形式上都作了調整:有跨界的video,也有更有趣的大型互動裝置內容--而不再像往年那樣,只是許多件自成一體的大裝置擺在那裡,和觀眾甚少溝通。
印象較深的幾件作品,首先當屬中國藝術家孫遜的全新裝置及表演作品《鯨邦實習共和國》。這其實是一個內容非常豐富的大型互動作品,據說也是世界上第一個由魔術書建造的獨立國家--鯨邦坐落在鯨魚的背上,所以只有鯨魚浮於睡眠呼吸時,才會短暫出現。其中包括畫作、海報、旗幟和公民手提箱等。又據說這個共和國裡唯一的政黨叫魔術師黨,國內沒有經濟和政治措施,很像是個理想天堂。
如果說《鯨邦》很魔幻,那麼谷文達的藝術項目《聯合國》則更像是個烏托邦式的社會結構。藝術家從1992年開始,巡回五大洲,在20多個國家通過使用當地居民的頭髮,並引用該國的歷史事件,創作這件紀念碑式的裝置藝術作品。《聯合國》就像個入侵者,創作者和不同地區的觀眾,在無形中產生了矛盾而又悖論式的對話。
而台灣藝術家余政達的《信(現場表演)》,概念則完全就是你我生活中時不時都在遇到的事--詐騙電郵。你大概一定收到過這種用英文寫成的發件人聲稱自己遭遇到重大危險或困難、請求經濟援助的騙子郵件吧。內容主旨也千奇百怪無所不有,有的承諾一個國際工作機會,有的說自己是垂死的科威特寡婦,甚至還有急需幫助的利比亞總理兒子。藝術家將這些自己垃圾郵箱中的電郵文本,轉化為朗讀video。而為了形象化詐騙中的國際企業,觀眾還將獲邀在國際非洲銀行一起犯案--觀眾在裝置內的演出被錄影,下一次或許你就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見到了正在讀信件充當騙子的自己。
還有一些看起來非常抽象的,像是《藍色》,看起來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圈13件鋅塗層瓦楞鐵皮製成的雕塑,但其實湖南藝術家楊心廣想表達的是一種暴力意味:通過被外力扭曲的這些物件,展現世人對破壞的共同恐懼。當你看到這些姿態扭曲的鐵皮藝術品時,會下意識地想用手去觸摸搓揉......藝術家挑戰觀眾的目的也便因此達到了。而像韓國藝術家YEE SOOK YUNG的作品《Thousand》則由分布在廣闊平台上的一千個陶瓷雕塑組成。重新配置這些破碎的、不完美的陶瓷碎片,讓它們獲得重生,變成全新的雕塑作品,這種破損與修補的潛在意義,其實相當有趣。
隨處可見的妙趣
除去那些你一眼可見的大型作品和各個畫廊主打的那些著名藝術家之外,筆者反而會更被一些細小、更讓人能會心一笑的作品所吸引。很多細微之處的感受,恰恰是藝術創作可以穿透的妙思。它們未必出自大師之手,卻讓你我感到尋常而親近。
像是藝術家牟柏岩的《UP AND DOWN》,兩個大胖子在相對的一高一低兩組台階上,像是蹺蹺板的上下兩端,你上我下,相當形象。貼在白色牆壁上的兩個胖子很有畫面感,又頗立體。而瑞士藝術家Fabian Marti的作品則喜歡使用螺旋和條紋去形塑出獨特的指紋圖案。據說他感興趣的是失去控制權和進入人類潛意識的感覺。
印度藝術家Jitish KALLAT的一組雕塑Circadian Rhyme1則是由24個人形塑像組成。它們唯一的共同點是站成一條直線,有的張開雙臂,有的顧自低頭......這樣一組人像雕塑,雖然男女老少臉上表情各異,卻又有着某種趨同性,很像是人類群體在當代社會中的真實處境。
而當你看到尉洪磊的作品上,一個男人在桌前不停用圓規在小臂上刺出「正」字時,乍一看可能不覺有異,但直到你走出展場卻會發現字跡腦海中仍在想着其中的深意......記起那男人是背對着觀眾,所以我們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會更加揣測其中的毛骨悚然。
而像尤尼扎的《無題》上,千百個用炭筆線條勾出的漫畫式形象、人物、字母、花鳥堆疊一起時,最簡單的也就成了最複雜的。又譬如德薩畫廊展出的那件《高鐵準時到站》,紅與白之間鮮明對應的形象也是只可意會。
或許我們只是普普通通喜歡看這些藝術品的人,即使一生也不見得能買下其中一件帶回家收藏,但欣賞有趣作品的心境卻會被這一年一度的展事所激發,之後發現原來生活也真的有變得美好一點--或許這就是Art Basel對活在庸常生活中的你我最大的吸引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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