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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拍黑幫警匪片的劉偉強，近年戲路愈來愈廣，最新電影回歸黑幫類型，但背景由香港跳到美國紐約，講偷渡到美國的華人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加入唐人街皇后區的惡勢力「青龍幫」的經歷。故事改編紐約黑幫真人真事，表面講青龍幫如何為非作歹、稱霸唐人街，事實上也道出早年非法移民的辛酸血淚史。
如同這群偷渡客般，劉偉強今次飄洋過海拍戲也遭遇種種辛酸，異鄉人在紐約，除了硬着頭皮頂硬上，似乎沒有更多選擇。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伍麗微
新戲《青龍》，在美國取景、拍攝，題材本身難不倒劉偉強，但美國的拍攝制度、公會制度卻讓他很無奈，而五百萬美金的製作金額無疑更是雪上加霜，讓他頭痛不已。因而透過拉長前期準備、縮短拍攝時間完成電影後，劉偉強很坦率地說，「拍完很proud of這部戲，因為唐人街的圈子很小，很多人都知道我在拍戲，我不理票房最後好不好，但這場仗打得很漂亮，讓很多人跌眼鏡，畢竟兩條友在紐約以很少的預算完成了一部戲。」
是的，《青龍》採用雙導演方式，由劉偉強與盧弘軒一同導演，前者負責拍攝，後者負責溝通、照顧演員，按劉偉強的說法，盧弘軒在國外讀書，英語講得好，可以「以鬼制鬼」。
低成本高規格
香港拍戲導演最大，習慣了掌控全局的劉偉強，不太適應美國拍戲常常要開會。「他們很喜歡開會，所以為甚麼需要多一個導演和他們討論，我不太喜歡開會，只喜歡拍戲。」但作為導演，多麼不喜歡都好，也無法逃避，每天五點過後，他總是把全部人叫來，先開瓶酒，讓美術部、攝影組、製作部等工作人員一次過把問題說清楚。「我在這方面做得挺好的。」他忍不住笑起來。
拍《青龍》最大的挑戰是預算。五百萬美金，以香港電影的標準來衡量，算是中高成本的戲了，但在美國，則連拍一集電視劇都不夠，更遑論拍電影。「這是很低成本的電影，你看的時候可能覺得很大場面，當然啦，這也是為甚麼我常說不成正比。」因而很多人在得知他拿着五百萬來拍戲，都笑他「你傻㗎？」有些甚至勸他用多倫多來扮紐約。
「No！」劉偉強斬釘截鐵地說，「來到紐約當然就是在紐約拍，故事也是在紐約發生，為甚麼要去其他地方拍？拍出來的味道會不一樣，所以我們很堅持在紐約拍，但這就會出現很多問題。」首當其衝是錢不夠，紐約拍戲非常貴，為了節約成本，他們一行人花了很多時間修改劇本及看景。「這部戲的難度在於它不是現代片，而是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事，所以要花很多時間去看地方。」以往香港拍戲，可以摸擬很多場景，但在五百萬的前提下，沒有多餘的錢可以使用，所以他很倚賴美術指導，經常問他「到底八十年代是不是這樣？」
幸好他請了一個值得信賴的美術指導，六十多歲，在唐人街出生，很熟悉紐約，也知道黑幫的故事。「得唔得？要如何用最少的錢做到？」這句話一直掛在劉偉強嘴邊。開場小朋友們被人追的地方、學校、酒家等，一個又一個充滿年代感的地方，都在美術指導的配合下呈現出來。
公會制度玩死人
解決了取景，導演又在拍攝日子上下功夫，原本預計拍攝三十日，計算一下，超支了，因而他盡量調度，前期花很多時間和攝影師、燈光師討論，演員一埋位即刻拍。「我這次的拍法很新，在現場你不會看見很大的燈，基本上有人調好所有東西，進去就可以拍，變相可以縮短很多時間。」現場進度很快，通常電影一天會拍十二小時，但這次除了前幾天要花十多小時拍攝外，之後每天拍七、八小時就收工。
拍攝現場除了演員、工作人員外，還有很多無關痛癢的人看着，「他們睇我點死。」甚至連投資公司的製片人也這樣，「他們覺得自己不會輸，一部五百萬的電影，不上戲院，在美國只發行DVD已經OK，還有direct tv、iTune、cable tv、賣給歐洲等，其實他們已經在笑。他們的網絡很廣泛，所以他們很高興有人答應用五百萬拍戲，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但他也不負眾望，最後用了二十二天便完成拍攝，而且有模有樣，電影十一月在多倫多開始上映，參加了很多影展，成績不俗。
不過講到美國的公會制度，他又咬牙切齒，非常無奈。「你知道美國很多公會，每個部門都是公會，攝影、道具都是公會，art director也是公會，比如我拍到這裡，想拿走一個道具，就有人說『副導演不能拿，要道具人員才能拿。』這些事發生過好多次，讓我有點不舒服，當時我的反應就是，喂，我拍這裡，那個道具人員很遠，叫他拿一下道具要五分鐘，五分鐘我都可以拍完了，但他們不會理這些，就一直投訴，有時真的很忟。」香港拍戲用臨時演員很平常，但在美國則規定臨時演員也要用公會的人，「如果我們不用公會的人，公會可能會來圍我們，抗議我們不用他們的人，美國好興㗎，尤其紐約很流行請公會的人來幫忙。」而公會的人比一般人收費貴，「他們有很多『無間道』的人來看着你會否用很多非公會的人來拍戲，好衰，就像我用一些臨時演員，會有演員公會的人看着你，時不時又有攝影公會的人來看，叫我不要請『非法勞工』，太可惡了，我一見到就忟。」
「唉，有時真的被激死，但也要適應，這是他的制度，問題是我們有幾多錢畀公會？但你在美國拍戲沒辦法啊，只能拍快一點。」
華人總被歧視
紐約的城市結構很特別，每年數以萬計的非法移民來到這個地方，希望可以找到一個生存空間。電影裡男主角辛尼問蛇頭媽媽為甚麼要帶他來到這裡、讓他進入痛不欲生的青龍幫，蛇頭媽媽回答：「這就是我的美國夢。」多少人為了一個美國夢而遠走他鄉、客死異鄉，彷彿這就是命。「這部戲好像是說黑幫，其實是講非法移民，他們是否真的有好的生活？」如同反問自己，去美國拍戲是否真的很好？
「拍戲不是那麼容易，拍戲很難的，尤其是一個香港人去異地，為甚麼要請你一個香港人？美國沒有導演嗎？我們也被歧視。美國社會白人行先，黑人、紅人（印度）、墨西哥人，才到華人，我們地位真的很低。」
那還會再拍嗎？「為甚麼不？男兒志在四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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