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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萱近照。本報山東傳真
今夏在央視熱播的電視劇《紙婚》,再次引發了人們對於婚姻家庭的思考,也讓這部電視劇的小說原作者葉萱走進人們的視野。戴着大眼鏡、紮着馬尾,談話到高興處不禁手舞足蹈......與葉萱面對面採訪時,才發現她就是《紙婚》裡那個活潑可愛的「顧小影」。已為人母,葉萱的文學關注點也隨之再次轉移。帶着為「80後」一代書寫成長軌跡的情懷,葉萱在文學之路上踽踽前行。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楊奕霞、于永傑
實習記者 趙銳 山東報道
與時下最火爆的網絡寫手不同,葉萱走的是一條傳統寫作者的創作之路:高一時參與編寫學生雜誌,高二開始在各類報刊發表短篇小說;2005年讀研期間出版短篇小說集《愛情在南我在北》;2006年寫就長篇處女作《同桌的距離有多遠》並獲「冰心兒童圖書獎」;2009年剛剛進入婚姻生活不久,又創作《紙婚》系列引起轟動;2012年結合自己先後從事公安工作、婦女工作的經歷,出版長篇小說《紅領:玻璃城》並獲得評論界好評;2014年隨着兩個孩子相繼出生,她又出版了親子隨筆集《願你被這世界溫柔相待》。
綜觀葉萱的創作歷程,可以發現她所創作的作品題材,一直在隨着她生活閱歷和自身角色的變化而不斷轉變。葉萱告訴記者,她渴望隨着自身成長而寫作,進而真實記錄他們這一代人的成長軌跡。因此,她在大量觀察生活的同時,也在盡可能地接觸並深入社會。當年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她曾面臨兩個選擇:要麼去大學任教,要麼去基層當警察。「當時我媽媽和我說了一句話:你已經和學校接觸十幾年了。做基層民警所接觸到的社會,是你在高校裡不可能看到的。」她知道,她這輩子最愛的是寫作。為了做一個能寫好故事的人,她果斷放棄了高校裡象牙塔的生活。
自己的「紙婚」
基層做警察的兩年經歷,葉萱見識到了最普通人的生活百態,有為升斗利益大打出手的,也有為愛自殺的......這些比戲劇還要更加戲劇性的生活本身,讓她看到人的劣根性,看到了小人物的大智慧,也感受到了許多人的不得已,更認識到了這個社會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事實。這樣的經歷讓她知道,換一個角度,也許就會發現不一樣的生活。
葉萱說,在她之前的印象中,所謂的公務員就是一群安於現狀的庸碌之人。但直到她進入公務員隊伍,尤其是在考入省委大院,並在那裡認識了一群和她丈夫一樣出身農村、高學歷且全年無休、每天加班的公務員之後,她才認識到了自己之前看法的偏頗,並開始理解甚至崇拜自己的丈夫。於是,也便有了《紙婚》中管桐這一形象。
時下影視作品中,婆媳矛盾成為永不過時的話題。葉萱的婚姻中也同樣面臨着婆媳問題。「很多時候其實並不是你過不了婆婆的坎兒,而是過不了自己心裡的坎兒。」葉萱回憶,她懷孕時有次想吃麵條,可來自南方的婆婆做出來的陽春麵清湯寡水,「我當時心想這不是虐待孕婦麼」,可當有一天發現婆婆在做西紅柿炒雞蛋,把雞蛋全撥到兒媳碗裡,自己只吃一點西紅柿的時候,葉萱明白了很多問題只是習慣、文化不同造成的誤會。可以說,《紙婚》其實是她對婚姻家庭生活感悟後的再創造,融合了她自己和身邊很多人的生活而淬煉出來的。
隨着《紙婚》在央視的熱播,葉萱的作家身份再次受到了身邊人的關注。此前她為了不影響工作一直對同事保密作家身份,只利用深夜悄悄寫作。《紙婚》改編的電視劇成功播出之後,此前的同事、朋友們都表現出了十足的訝異。而葉萱自己也面對越來越多的稿約,與愈發強烈地創作願望。在審慎思考後,最終還是決定放棄繁忙的公務員生活,回到高校,一方面潛心創作,同時將自己這些年的心得經驗與學生們分享。但回憶起這些年的「潛伏」生活,葉萱感覺獲益良多,因為社會生活中的人際關係與職業所賦予的心態、視角等都可以給作家以巨大的創作靈感和更為豐沛的素材。「我不會脫離社會而創作,文學畢竟來源於生活。」葉萱如是說。
籲文學回歸生活
談及時下最火的網絡文學,葉萱坦言雖有精品,但部分作品確實水平有限。有學者就評價部分網絡文學只是粉絲文化的產物,甚至談不上是一種文學。在葉萱看來,對於網絡,應該盡可能發揮其作用,但不能墮入粉絲文化的泥淖。對於自身創作,她不願太過淺白,但又不想因為文學色彩過於濃郁而不為大家所接受。於是,她嘗試在不受干擾地完成初稿後,利用網絡與大家交流,在修改二稿的過程中與讀者互動,以不斷豐富小說的細節。這也是生活在網絡時代的新一代年輕作家與老一輩作家的差異所在。
作為一個與網絡密切接觸的作家,葉萱介紹目前網絡作家的生存狀態很複雜。現在最火的穿越重生、懸疑玄幻以及青春言情類作品,一些一線寫手的作品單日預訂量常能超過千冊,而他們的讀者群也集中在25歲以下的年輕人。而像葉萱這批着重於婚姻、家庭題材的作家,其粉絲群的年齡層則多集中於20至40歲之間、相對成熟的女性群體。有一次,她和一位網絡暢銷書作家一起舉行簽售會,當時,對方像是明星空降一般,台下的粉絲尖叫、獻花,顯得異常瘋狂。而她這邊的粉絲很多都是一家三四口耐心排隊,兩邊氣氛涇渭分明。
網絡文學改編成影視劇成為當下一大趨勢。葉萱介紹,一部電視劇呈現在觀眾面前,其實劇本創作完全不是作家本人所能掌控的。現在影視劇產業內部,劇本寫作已經是團隊合作,幾位編劇流水線式完成劇本不同階段的創作。這樣「工廠化」的創造,大大提升了影視劇的拍攝效率,但不可避免的是造成了時下影視劇在情節上的模式化與人物形象類型化,包括婆媳題材、抗日題材、言情題材等,常常大同小異難出精品。談及此,葉萱也坦率地表達了自己的憂慮。對於此次《紙婚》的改編,葉萱並沒有參與編劇,除了時間精力不允許外,她也坦言「我不想離開小說」。
做了媽媽以後,葉萱的寫作時間被迫壓縮到了最少。「我快把時間榨出渣了」,葉萱笑言自己的作品都是在孩子睡覺後或者在孩子們遊戲時的遊樂場邊上寫完的。寫作是一件苦差事,但在葉萱看來,辛苦是自找的,樂趣卻是從天而降的。回到高校之後,另一種形式的忙碌又開始了。她希望利用這段時間讀書積澱、潛心構思,靜下心創作更為貼近生活,尤其是中國各階層女性的現實生活的精品之作,而她下一部小說很可能會圍繞孩子所引發的家庭問題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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