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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有一篇名為《凌晨4點的哈佛大學圖書館》的文章突然在網絡上瘋傳。開頭是一張深夜圖書館人滿為患的照片，在強調了這所世界頂尖大學的學生如何用功拚命後，作者還附上11條「哈佛大學圖書館館訓」，內裡不乏令人驚心的句子：「現在走路，明天你就得跑」、「就在此時此刻，你的對手又翻了一頁書」。很多年前，筆者第一次讀到文章時就發覺，英語原文錯誤百出，雖懷疑，卻仍不免有些熱血，心想有朝一日也要去哈佛圖書館學習到凌晨3時。
2009年，到達波士頓，立即就開始了哈佛圖書館大搜尋，想像着是不是真的有甚麼「館訓」以燙金大字掛在某面牆上。筆者首先去的是帖子中提到的通宵開放的Lamont圖書館。這是位於校園東南角的本科生圖書館。
進去後迎面是新書及優秀本科生論文展覽架。右手邊是有着接納外面滿院綠色的大落地窗的咖啡廳，是學習聊天的好地方。在一樓寬敞的閱讀區，除普通桌椅外，還有帶着歇腳墊、高靠背的大沙發，這就是上述帖子裡照片所拍之地。
期末考試前，Lamont確實人頭湧湧，很多課程的要求用書都是以3小時為借閱期，不免有人要撐到深夜苦等前一人還書回來。然而，走遍了Lamont的館藏，包括地下室的地圖閱覽室和校檔案館，也沒見着任何一堵牆上有甚麼標語或大字，筆者估計這「館訓」事關重大，可能不在Lamont。
於是，筆者直奔哈佛最大的主圖書館Widener。這個位於哈佛園中心的氣派磚石建築，羅馬史廊柱的正立面前有着廿多米寬的巨大樓梯，拾級而上推開3個人高的沉重大門，終於在左面牆上看到了一塊疑似館訓的石碑。
鐵達尼倖存者紀念愛兒建大書架
心情激動地走近，卻見上面寫的是「Harry Elkins Widener，哈佛畢業生，生於1885年1月3日，1912年4月15日卒於蒸汽船鐵達尼號之沉沒」。這座建成於1915年、長達92,000多米的書架、擁有全世界最傑出的人文社科館藏的圖書館，正是由鐵達尼號沉船意外中倖存的Eleanor Elkins Widener為紀念她熱愛藏書的孩子Harry所建。
據說，Harry當時是到英國去搜尋一部牛頓手稿的返程中乘搭鐵達尼號。Widener主樓為辦公學習區，地下館藏不僅是Widener建築本身，還包括由地道連接的Pusey圖書館。在如此龐大而繁複的建築中實在容易迷路。
有一次，筆者需到地下館藏找一本書，在穿過漫長的、慘白的隧道後，來到Pusey一間只有微黃燈光的圖書室。筆者身邊方圓幾米的光圈外便是一片漆黑，隨着筆者腳步的移動，燈才「嗒、嗒」一盞一盞亮起來、照亮周圍一小片幾乎要戳到屋頂的書架。整個空間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深吸一口氣，有書香，恐怕也有百年的書塵之氣。筆者不由得有種就此溺於這片書海亦無憾之嘆。 （哈佛圖書館之一）■劉晨
生長於彩雲之南的昆明。後負笈北上入北京大學中文系。好古典文學且喜遊歷四方。畢業後入讀哈佛大學東亞研究項目，碩士後仍留在波士頓求學，現為東亞系博士生。
（標題和小題為編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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