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有可聞：黑白方圓的紫砂壺

放大圖片

■ 紫砂壺古樸莊重，深蘊�茪憭々熔[。網上圖片

文：吳翼民

宜興向有「陶的故都、茶的綠洲、洞的天地、竹的海洋」之美譽。四句話都很到位--宜興自古盛產陶瓷、有幾千年的歷史，是華夏一大陶都；宜興到處是鬱鬱�b�b的茶樹茶園，出產的「陽羨雪芽」等名茶為人稱道，至有「天子未嚐陽羨（宜興古稱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之說；宜興有善卷洞、張公洞等溶洞組成的溶洞群冠於東南，構成罕見的喀斯特溶洞地貌、洞天福地的特色旅遊景觀；宜興也是為數不多的中國竹鄉之一，密密層層的竹子形成了綠色的海洋，蔚為大觀。這四大優勢，最為出彩的無疑應是「陶的故都」。其他三者別處也許也有，唯「陶都」的美名獨此一家，宜興與江西的景德鎮「瓷都」雙璧輝映，傳承�茪今堣憍�的傳奇。

陶都宜興家家製陶、處處燒陶、集集營陶，乃有紫砂、青瓷、均陶、精陶、美彩陶「五朵金花」爭奇鬥艷的興盛。其中又數紫砂最孚名望，不僅因為紫砂的獨一無二，還在於其古樸莊重、深蘊�茪憭々熔[--一把紫砂壺供在案頭、或托在手裡，平添幾許的高古風雅。所以現在名家的紫砂壺在市場上越來越稀貴，可謂一壺難求，價碼飆升。當然普通的紫砂壺也多的是，到無錫或宜興的旅遊工藝市場走走，幾元幾十元一把的普通壺也是信手拈來。這才是紫砂壺的妙處，達官貴人能玩，販夫走卒也能玩，都是一坨泥巴，都可觀賞把玩、沏茶飲茶，貴賤各不相干，各得其所。

記得二十年前一代宗師顧景舟在世時，他的一把壺已經價值幾十萬之巨。一次，一把供奉在博物館的顧景舟壺不慎失竊，地方公安部門定為大案要案，全力偵破，將偷盜的一名青年捉拿歸案。按價值論，應獲死刑。但顧景舟不願為了一把沒有生命的壺枉殺了一條年輕生命，提出將此青年釋放了事。大師的胸懷令人欽佩。

顧景舟義釋失足青年的故事傳為美談，另一則儲南強「一壺修善卷」的故事也在宜興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儲南強是宜興的賢達，民國期間曾經擔任過宜興的縣長。他在縣長任上政績十分出眾，為百姓所愛戴，卸任後繼續從事社會公益事業，最著名的就是開發當地名勝善卷洞。相傳4,000多年前，舜以天下讓善卷，詩人善卷堅辭不受，入深山而隱居於斯洞，故名善卷洞。此洞荒蕪湮沒久矣，儲南強自號石屋洞主，一心要恢復舊觀，造福桑梓。但他畢竟財力有限，光修復洞內景觀的水泥一項就承擔不起。他又十分清高，不願主動向有司開口申請，他甚至可以怠慢了慕名前來參觀的蔣中正和宋美齡夫婦。一次他接待來自無錫的一位工商巨賈，那巨商深為儲南強傾力修復善卷洞的義舉感動，遂主動一口承諾資助全部水泥款項。儲公當然十分愉悅，就期盼�蚢鴾閫I現承諾。然而盼啊盼的，那巨商忙於工商事務，竟然把贊助善卷洞水泥款項之事給疏忘了。有日，儲公便上無錫索討去了。他巧妙把自己裝扮成衣衫襤褸的乞丐，上巨商之門乞討。

那一天，這位巨商正在為兒子慶百日之誕，乞丐裝扮的儲公上門自然要受到門人的阻攔。儲公不慌不忙從懷裡取出一把紫砂壺讓門人送達巨商。門人照此辦理。巨商接到這把紫砂壺，細一看其造型，但見它表白裡黑、外圓內方，一下悟得了「乞丐」的真相和來意--這特殊的「乞丐」非儲南強莫屬，紫砂壺的寓意再清楚不過的了，是在譏諷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表面一套，內裡一套，言而無信。巨商於是立即趨行出門與「乞丐」相見，指�茧筋滼�坦然道：「經商之道本就是方圓之道。休要見怪啊，敝人允諾的事決不食言，立即撥款辦理。」儲公拱手答謝，連對方邀請他進屋赴宴也一口謝辭，興高采烈打道回府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