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子游
「馬，是用來騎的。」在電子和信息化的時代，這種連三歲毛孩都懂的表相認知，恐怕因這再無底線的通識而將其歸入與刨屑同的凡類，從而忘卻了牠們曾經有過的與人類相伴共創歷史的輝煌。這樣也好，反倒給牠披上一層厚重的神秘面紗，相對於數千年後仍然活在世上「打打殺殺」的人類，應該算是一種公平。因為，不貪天之功，急流勇退，歸閒南山，未嘗不是一種大福。
清閒歸清閒，該拉出來遛遛時還得拉出來遛遛。
億萬年前的事不用說，數十萬年前的事誰說得清楚﹖可幾千幾萬年前的事肯定有得說。蓋有類人猿的時候起，馬，早已存在。當人類智商進化到足以駕馭物類時，馬，早於人類發明桌子，以其「會動的四條腿桌子」的穩健形體，漸入人類視線而後備受青睞。外太空，星球無戰爭；但在地球，有。地球因有氧，有氨基酸，有陰水和陽溫的作用，自培養出靈長類好鬥的物種--人類，戰爭，便一刻也沒有停止過，直至今天。馬，在區別於現代戰爭的遠古及古近代戰爭中，成為人類梟雄的得力助手。馬軍隊與人軍隊並肩作戰，為戰爭的勝敗對決，立下史冊不能抹殺的汗馬功勞：在部落戰中，用於偷襲和逃命；在藩鎮割據，諸侯紛爭，群雄爭霸的戰亂中，用於戰術性步化機動和通訊聯絡；在秦始皇統一江山的平定大戰中，馬，成為繼人之後的第二主力。沒有馬的幫助，秦大帝也拿不下中國。
在秦始皇駕崩之後，秦軍「司令」蒙恬遭暗算，諸侯叛秦，適又逢陳涉起義，中原大亂，匈奴騎兵乘機南下，越過長城重佔河套和陰山地區，以其所建立起的一個強大的奴隸制政權，與在秦亂中拔得頭籌的漢朝劉邦相對峙。匈奴，這群商、周時期獫狁族的子孫，被稱之為馬背上的民族，在對劉邦的一次重大戰役中，其統領冒頓親率四十萬鐵騎包圍劉邦率領的三十餘萬大軍於平城白登山，並擊敗劉邦而獲勝，從而迫使漢朝更改國策，以謙卑之態舉陰招柔術化解利銳強矛之勢，送出皇室公主，「和親」草郎，漢匈兩強，約為昆弟，化干戈為玉帛，繼爾才有了千古絕唱「昭君出塞」的動人故事，儘管匈奴人最終被禮儀之邦的漢人同化，到南北朝後期，其匈奴之名更絕跡於史書。但不可否認，沒有馬，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在中華民族最偉大的史記中，一個經受得起考驗的真正意義上的「馬背民族」，以「弓馬之利取天下」，用馬背馱出一個橫跨歐亞大陸的強大帝國的故事最為矚目，那就是蒙古乞顏部的首領鐵木真。他騎着馬，率大軍統一各部落，於1206年建立大蒙古國，領「成吉思汗」之尊，發千萬匹雄駿，親率子孫們四出討伐，攻城掠地：南滅西夏、金、南宋，西征中亞、波斯和歐洲東部大片地域，並於1223年在卡爾卡河畔擊敗俄羅斯大熊軍；1240年佔領基輔，征服俄羅斯，鐵騎雄鋒更直逼「文明」的古羅馬帝國。梟雄的野心由此可窺斑一二。倘若非水土不服，戰之可能，那麼蒙古鐮形馬刀下要拿的是整個世界。因天時、地利、人和俱無，蒙古大軍終以戰略性的挫敗感，於1243年拔都從中歐撤遷俄羅斯，選址伏爾加河下游流域建立大帝國--金帳汗國。而我區區中原，是被忽必烈大汗搞定。他是成吉思汗的孫子，史稱元朝的始帝兒。
「只識彎弓射大鵰」的鐵木真，知道馬的厲害，其遍佈中亞大草原的軍備蓄馬地，僅其中一個小牧場豢養的馬兒就有近十萬匹。在長年累月的征戰中，這數量驚人的「四條腿活桌子」把野性十足的蒙古勇士送上了事業的巔峰。其人馬合一波瀾壯闊的史詩般的精彩戰事，超越秦始皇，至今無人能及！
公元1644年，女貞族愛新覺羅氏努爾哈赤和他的子孫，以其馬背上的強悍，率鐵騎大軍攻入關內，建立大清朝。這是冷兵器時代馬兒的又一傑作。歷史可以由此觀之，除了兩千多年前的秦始皇有本事養馬，後來看，似乎都養不起馬的華夏子弟蓋因朝中缺馬而打不起精神。於是就有了楊令公和岳飛的悲劇，有了文成公主和王昭君奉獻野蠻，用以改良人種的悲劇，有了「龍」的孫兒老被來自漠北的馬上草夫鞭打的悲劇。所幸，這一切的一切，都已隨着不用馬的時代的到來而被歷史之頁翻了過去。
我們看到，熱兵器的誕生，需用到華夏族擅長的聰明小智慧，更何況現代的、超前的、前瞻性的、信息化的種種打擊手段，比馬更管用；其科學性、合理性、邏輯性、技術性，需要用到大智慧，這正是華夏子弟的特長。因而在歷史的近現代階段，機會來了。華夏子弟們，不但以吞天大氣重新收拾殘局，整合江山，還毫不留情地把尚未從中得益的「四條腿活桌子」淘汰掉。馬的輝煌戰史，原來就這樣劃上了句號！
那麼，馬的特牲是什麼呢？有詩為證：
人物跨騎天賜功，鐵蹄踏史戰殊榮。
千年軍寵勝民愛，勤苦路遙生任從。
馬被用來馱運貨物，被人坐騎，牠們的這種作用是與生俱來的，亦就是說天生就有這種本領。牠們在人類歷史進程中，在改朝換代的長久戰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功不可沒，千百年來服務於軍隊，在戰爭中成為國家不可或缺的寵物，較之民間的喜愛更受重視。無論多麼辛苦，路途多麼遙遠，牠們都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聽人們的使喚，去完成使命，因此人們沒有理由不喜歡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