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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讀物與小說

2016-09-27
■技擊書仔曾風靡一時,我是山人作品尤吃香。 作者提供■技擊書仔曾風靡一時,我是山人作品尤吃香。 作者提供

黃仲鳴

白先勇愛看通俗說部,尤其是還珠樓主的《蜀山劍俠傳》,在他那個時代的少年,有誰沒涉獵過?聽說當年還有痴迷少年,受書中內容所誘,離家出走,上山學法呢。這種「讀物」,無論好與壞,確影響了很多人。

記得我讀研究院時,定下題目研究三及第小說,拿了一大疊這類書仔往請教一教授,他逐部逐部翻閱,面現驚訝,說:「題材很特別。好呀!這類讀物值得研究。」他用的字眼就是「讀物」。將「小說」呼為「讀物」,甚至「通俗讀物」,亦大有人在,其意甚明,如此另類作品,應該不算「小說」;但我堅持稱「小說」,並肯定了它們的價值。

「正統學者」每每鄙視這種小說,還珠樓主受盡排擠斥薄A是「理所當然」的事。五四後,鴛鴦蝴蝶派受到新文學者的斥薄A是現代文壇最哄動的事;直到如今,隨茪@些學人的識見大大擴闊,在這方面研究也有大大的收穫,鴛蝴派那才翻了身;可是還有一些「正統之士」,對此仍大張旗幟、大肆攻伐,如南京大學的教授王彬彬,在《文壇三戶:金庸、王朔、余秋雨》(增訂版,南京大學出版社二○○九年二月)中,便擺出一副道統的臉貌說:

「『鴛蝴派』創作上的『金錢主義』和『趣味主義』是新文學家批判的重點。所謂『金錢主義』,即寫作的全部動機都是為了賺錢,而盡可能多地賺錢,就必須要奉行『趣味主義』,即最大限度地揣摩最廣大讀者的口味。這樣的作品就不可能是去刺激、提醒讀者,不可能是對讀者予以當頭棒喝,而是挖空心思地去對讀者進行精神撫摸、去輕重有度地搔蚥牧怳葅F上的癢處,讓讀者沉溺於各式各樣的白日夢裡,不知身在何處,不知今夕何夕、今年何年、今世何世。對這樣一種『迷魂』的社會效果,新文學家也一再予以嚴厲的揭露。」

很久以前便看過王彬彬這部書了,當時大為不忿,曾著文指摘。他筆下的「鴛蝴派」,就是上文所說的「通俗讀物」的一個流派。對鴛蝴派的評價,當代已有不少學者站了出來加以研究。這類「讀物」,王彬彬究竟讀了多少,不詳,但他的批評,既無實例,也無引證,也無註釋,只是拾人唾沫,來一個籠統式的口誅筆伐而已。徒惹方家恥笑、冷笑、蔑笑!

上個世紀四五十年代,香港出版了大量這類「讀物」,甚至比還珠樓主更為受歡迎的齋公、我是山人,都出了不少技擊書仔;直至金庸冒起,武俠小說翻天覆地,成為大眾的最佳精神食糧。或曰這是「迷魂」了社會,應予口誅筆伐,但如何「迷魂」了?「上山學法」只是個案,並無「一窩蜂」,稍有知識者應無此衝動。記得中大前教授黃維樑曾撰文,呼籲學生讀金庸,可增文筆功力;此語應用在我身上,確有深切體會。

讀書只看個人興趣,白先勇迷紅樓,你不喜歡,只愛古龍,那有什麼緊要?開卷有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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