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歲的川劇表演藝術家王世澤在舞台上瀟灑自如「600分鐘600年--中國戲曲經典名家盛薈」早前在上海開演，由7個省市9個劇種的14位當今戲曲界代表人物共同呈現20折來自天南地北的經典折子戲，覆蓋了生旦淨丑、唱念做打，以三場演出濃縮了中國戲曲600年之美。其中，來自四川的川劇表演藝術家、76歲的王世澤是此次演出中年齡最長的一位。由他與梅花獎弟子王玉梅、女兒王華茂同台演繹的《紅梅閣·摘紅梅》，不僅盡展川劇小生的藝術魅力，引來全場觀眾喝彩，亦讓人欣喜地看到了川劇的傳幫帶。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向芸
王世澤12歲入重慶市川劇院學員班學藝，主攻文武小生。得川劇大師周裕祥、周慕蓮、姜尚峰、陳桂賢、瓊蓮芳等諸多名家親傳，1962年拜川劇文生泰斗袁玉坤為師，深得其真傳，在幾十年的舞台生涯中，形成了自己獨樹一幟、別具一格的表演風格。他所扮演的角色，形神兼備，追求以形傳神的神韻美，以情入戲的精緻美，以境生象的意境美。手眼身法步都有着非常豐富的表現能力，善於運用川劇文生的褶子功、扇子功等各種藝術手段，刻畫人物內心世界、表達人物神態情緒。身段表演細膩傳神，盡展川劇小生藝術「瓜、嗲、媚、秀」特點。
獨創靈動飄逸身段
從藝64年來，王世澤在戲曲舞台上成功塑造了許多動人的藝術形象。上世紀八十年代王世澤曾來上海演出過《紅梅閣．放裴》，此次則帶來了《紅梅閣．摘紅梅》。談及為何選擇這齣戲，與王世澤同台獻藝的弟子--梅花獎得主、成都市川劇院副院長王玉梅說，此次參加演出的都是戲曲界「大腕」，每個人的劇目和演出都代表了該劇種特色。而川劇尤以小生、小旦和小丑的「三小」表演最有特色，大幕戲《紅梅閣》是川劇小生的代表劇目，其中兩齣折子戲《放裴》和《摘紅梅》更是老師的代表作。「本來老師想演出兩折戲，但《放裴》在體力上要求太高，怕老師身體吃不消，所以只選擇了《摘紅梅》。」王玉梅說，儘管《摘紅梅》是文戲，但其中的一些身段表演是老師獨創的，是其他劇種沒有的，而且樂隊的幫、打、唱最具川劇高腔戲的代表性和特點。王世澤說，從18歲到30歲，他經常演這齣戲，「用飄逸靈動的身段，展現川劇文小生的瀟灑風趣。現在學生們都有點怕這齣戲，覺得難演。這次演出我也想做個示範，在舞台上傳幫帶。」
精彩演繹引觀眾皆傾倒
事實上，王世澤完成此次演出頗為不易。他退休後已經多年沒有上舞台，今年7月還生病住院。「老師出院一周就開始在家穿着厚底靴練形體動作。當時身體還在恢復期，肌肉力量不好，一條腿站着都還有點不穩。」王玉梅說。讓大家驚訝的是，剛出院一個多月的王世澤在舞台上身着鴛鴦褶子，玉樹臨風、揮灑自如，運用複雜多變的身段，極好地體現了川劇文小生的斯文儒雅。「老師有很多表演都是現在青年小生演員所沒有的，除了極見功力的褶子功外，像撣巾帽飄帶、收拿扇子的姿勢手法，都漂亮得讓觀眾們驚呆了。」在王玉梅看來，這些動作都是老師幾十年積澱化在骨子裡的，根本不用去刻意表現，隨意一個動作就能信手拈來。
而為了這次時隔三十年的上海亮相，王世澤還自掏腰包，特意去新做了一身行頭。「老師出身梨園世家，父輩多以製作劇裝為業，因此他對服飾頭帽頗有心得，又銳意革新。如內穿褶子為傳統雙縐，外穿褶子改用紗質，更顯飄逸；如在香汗衣邊緣繡花，增加美感，還設計了水鑽帽花，增加了頭帽的美觀性。」王玉梅說，光是一朵帽花，她們陪着老師在上海選了好幾家劇裝店，「每一個細節都精益求精。」王玉梅說，老師經常會看中國畫，「對畫上的服裝、神態、造型、動作、眼神等都有研究，在表演時他就會有一種『雕塑感』。不管是什麼動作，都像雕塑一樣美，即使沒看過他表演的戲迷，也能抓拍到他精彩的表情和動作。」戲迷讚川劇保持藝術品格。王玉梅笑稱，演出結束後觀眾們都齊呼「沒看夠」，很多同台獻藝的戲曲名家以及專家學者都對老師的表演和這齣戲給予了極高的評價，「現在已經有梨園戲、昆曲等劇種的同仁希望邀請我們去演出及傳授些表演技藝。」而這齣戲也在戲迷圈裡成為了熱議話題。一位親歷《摘紅梅》演出前後的戲迷在朋友圈裡寫道：「只要有利於川劇藝術的弘揚，王世澤老師就什麼都願意付出，不計任何私利、不惜一切代價，帶給了我們數十分鐘甚至銘心刻骨的藝術享受。」另一位戲迷則說，王世澤先生的表演固然精彩，其背後的付出更讓人崇敬，台上如此嬌、瓜、媚、嗲的川劇小生，一抬手就是風情，一踢褶但顯嬌俏，有誰知道這是76歲還帶病演出的老人。
「看到這位76歲的老人家風姿如玉、飄逸如風的台風被驚艷到了，藝術真的可以令人忘卻現實的逼仄。」還有戲迷讚道：「傳統川劇很靈動、鮮活、散淡，隨心所欲不逾矩，其他劇種則稍遜風騷。願川劇在與時俱進的同時，拒絕那些自命不凡的所謂新觀念假創新的誘惑，繼續保持自己的藝術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