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詩人莎拉·賀（Sarah Howe） 陳添浚 攝香港文匯報訊（記者 陳添浚）日前，香港出生、擁有半中半英血統的英藉詩人莎拉·賀帶着她獲詩歌界最高榮譽艾略特獎的詩集《Loop of Jade》（玉環），走進香港大學《第二世紀講座系列》講堂，細訴她回港尋根、穿梭中英兩地文化的故事，探索身份與地方及移居的關係。
《Loop of Jade》，顧名思義，是指中國傳統玉手鐲。據莎拉說，翡翠色的玉鐲原意是用來庇護蹣跚行走的嬰兒。當嬰兒失去平衡倒地時，玉鐲會比嬰兒先着地碎裂，「以身相救」。而就莎拉個人來說，玉鐲與她的母親、她的出生地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由長繩穿過、掛在她脖子上的玉鐲，是她母親在她出生不久後送給她的。玉鐲一方面代表了她和母親間母女之情，另一方面代表了莎拉作為生於香港、童年時曾在香港生活過七年的半個中國人，對中國傳統信仰和香港作為她「故土」的連繫。
在莎拉看來，華人社會的母女情並不如想像般理所當然，她的母親就是一個例子。她的母親出生於廣東，是一個棄嬰，後來被香港一個貧窮家庭收養。在《Tame》（馴服）一詩中，她引用了一句流傳於中國民間的俗語「養鵝之利，大過養女」，批判華人社會「重男輕女」的現象。詩集中另一首詩《Crossing from Guangdong》（橫渡廣東），寫的正是莎拉十七歲時重遊當年她母親被遺棄後從廣東被帶到香港的一段路。這一次「朝聖之旅」，也呼應了她詩集書名中的「Loop」(循環)。她和母親屬於兩個不同世代的聲音，透過相同的旅途，交疊在一起，就像命運的一個循環。
對於自己中國人的根，莎拉的態度是若即若離的。她不懂廣東話，否定「重男輕女」，對於兒時在香港生活的印象也很模糊。然而，她也不能完全投入自己英國人的身份。「雖然小時候英裔父親經常給我灌輸英國是我祖家的概念，但我根本從沒去過英國，英國更像是一個『想像之地』，反而香港更像是我的故土。」這種身份上的矛盾有時直接反映在她的日常生活中。莎拉說：「街上有些人以為我是純種白人，也有些人以為我是地道的華人，後者很驚訝我完全不會說廣東話。」
莎拉並沒有因為這種矛盾而自憐自憫。反之，她認為她與生俱來的「混雜性」很貼合詩性的語言，是她創作上的優勢。她坦言，詩歌比起散文更碎片化、更抽象，意義捉摸不定，這和她飄泊的人生經歷和猶豫不決的身份認同有幾分相似。看來，和很多藝術家一樣，不平凡的人生閱歷造就了莎拉不平凡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