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Salvator Mundi 木板上的油畫 45.4 cm × 65.6 cm, 25.8 in × 17.9 in聞名於世的偉大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達文西（Leonardo di ser Piero da Vinci），筆下蒙着神秘面紗的「蒙娜麗莎」，是羅浮宮內日日承受萬人朝拜的畫中女神，那神奇而專注的目光，那柔潤而微紅的面頰，模棱兩可的微笑，總讓人琢磨不透......可是，你可否知道這件迷人畫作也有「男性」版本？
「男版蒙娜麗莎」者，即是另一達文西曠世之作-《救世主》（Salvator Mundi），它亦是目前全球唯一的一件私人收藏達文西作品，在沉潛輾轉將近500年之後，此次面世場所，正是在下月15日佳士得紐約「戰後及當代藝術」拍賣場上，據外媒報道，作品來自俄羅斯億萬富翁德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Dmitry Rybolovlev）委託，此前僅有「45英鎊」拍賣價格紀錄的《救世主》，今次，卻被標註1億美元的估價。
今期報道，就將帶領讀者看看這張畫的流轉傳奇、鑒定往事，再品味一下耶穌手中的那顆水晶球。■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夢薇 （部分圖片由拍賣行提供）
上次發現達文西，是1909年的《柏諾瓦的聖母》，現藏於聖彼得堡埃爾米塔日博物館（又譯隱士廬博物館，亦稱冬宮博物館），百年來唯一發現的達文西真跡如今現身拍場，佳士得指，這也是最後的達文西，此作本身已經構成了經典的敘述起點，近距離欣賞《救世主》的畫面，回溯這幅作品的發現、流轉、鑒定的多舛命運，會發現更神秘的傳奇。
本月13日，最後的達文西--《救世主》亮相香港佳士得，過億美金估價，可謂是漂洋過海的「萬金畫作」，揭幕儀式上，亞洲區總裁魏蔚談及如此重要的作品來港展出，皆因亞洲藏家購買力的提升，讓國際拍賣公司愈發重視亞洲區域，是故本次全球巡展首站香港，預讓亞洲藏家搶先一看達文西。
十分罕見的耶穌像
這幅《救世主》有逾500年歷史，佳士得告知，畫作的具體創作時期可遠溯約至西元 1500 年。畫中顯示耶穌正面半身像，標註出的材料歸類則為「油彩木板肖像」。畫中耶穌身穿深湖藍與深紅色長袍，左手握着一顆水晶球、右手高舉象徵祝福的手勢，耶穌基督則凝視觀者，蓄短鬚與赤褐色的卷髮。牛津大學的馬丁．肯普（在一篇未發表的文章中）曾指出：「......救世主將全世界和人類的福祉捧在掌心。」達文西將耶穌基督描繪成不折不扣的人類，既沒有頂冠，亦沒有光環，在當時十分少見，但構圖卻沿用了以往東正教傳統的「全能者基督」形象，此形象在拜占庭時期的馬賽克宗教畫像中十分常見。
曾為「萊昂納多．達文西：米蘭宮廷畫家」展覽策展人的盧克．塞森說：「完美的水晶球被視為包含和傳送世界的光。達文西是以無可比擬的畫技刻畫水晶球的透明感與弧面。」他指出達文西對具特殊光學特性的礦物極感興趣，更曾在科學論文中表示穿透玻璃或水晶等「透明媒介」的光，「就像被遮蔽的物件與投射其上的光之間並無任何阻隔一樣。」 高級研究員兼文物管理員Modestini在著書中談及水晶球的內含物時，也指出「在顯微鏡下令人大吃一驚，每一塊也塗上中間色調的底油，加上白色外框和深色陰影。內含物的大小和分佈不一，視乎光的方向而變化。只有對自然科學興趣濃厚的達文西，才能描繪得如此細緻。」
百年來首發現的達文西作品
「《救世主》與達文西的另一件珍貴的畫作《蒙娜麗莎》創作約同一時期，兩幅畫有許多繪畫風格的相似性。站在他的《蒙娜麗莎》和《救世主》前，能強烈地感受到達文西豐富的靈感表現。沒有人能夠完全理解達文西畫中神奇的力量，就如同沒有人能夠完全了解宇宙的起源。」紐約佳士得戰後與當代藝術部門主席Loic Gouzer說。
魏蔚也特別提到達文西作品稀缺，她指目前主要達文西畫作都在博物館，距離上次發現真跡已隔一百年時間，「對比《救世主》和《蒙娜麗莎》，可以看到蒙娜麗莎的眼睛更明亮，而救世主的眼神更深邃。」
根據拍賣商佳士得官方資料可悉，《救世主》是繼 1909 年後，第一次發現的達文西畫作，「因為達文西這件《救世主》，長期以來大都咸認早已被摧毀，直到 2005 年此畫作重見天日」，目前流傳在世的達文西畫作少於20件，這件《救世主》不僅為其一，更是目前私人手中流通的唯一一件達文西畫作。
雖然繪於大約五百年前的《救世主》，理所應當應被歸入15、16世紀古典繪畫板塊，可是對於為何今次將該作放入戰後當代板塊進行拍賣，Gouzer指出，正是因為從藝術史的角度理解，這幅畫作對於後世藝術有着跨時代的影響力。
揭曉名作500年流離輾轉路
創作於1500年的耶穌，凝神聚氣，手承水晶球將聖光灑向凡塵，可明珠卻從未放光輝，因為幾個世紀以來，外界肅然相信達文西曾創作有關救世主的畫作，但咸認作品經已被損毀。
在「萊昂納多．達文西：米蘭宮廷畫家」的展覽圖錄中，盧克．塞森（Luke Syson）推測達文西可能為法國皇室創作此畫，今次拍賣佳士得亦透露，它最早見著於英國查爾斯一世 （1600-1649）的皇家珍藏中，並且經過確認，《救世主》當初是被懸掛在格林威治宮殿的亨利埃塔．瑪麗亞，即查爾斯一世之妻的私人寢室中。
英國皇室藏品記錄作品於1651年10月23日在「英聯邦拍賣」中售出，九年後，查爾斯二世重登帝位，國會頒令收回他父親的財產，這幅作品再次收歸皇室珍藏。1666年白廳的查爾斯二世藏品紀錄將作品列為國王衣帽間內的畫作之一。
但《救世主》自1763年起一直下落不明，其背後由達文西創作的史實、作品來源或由皇室收藏的輝煌歷史，一概被世人遺忘。直至1900年，查爾斯．羅賓遜爵士（Sir Charles Robinson）購藏作品，以為作品是達文西的門生伯納迪諾．盧伊尼（Bernardino Luini）所作，並納入列治文道蒂大宅的庫克珍藏系列：當時畫中耶穌的臉龐和頭髮已被大幅塗上其他顏料。一幅攝於1912年的照片，展示了作品當時被修改後的效果。
隨着庫克珍藏四散各地，作品最終於1958年在蘇富比委託拍賣，並以45英鎊售出。其後，作品再次消失近50年，直到2005年以一位美國藏家的遺產出售才重現世上，但其顯赫歷史仍未被人發現，據《紐約時報》報道，在那次路易斯安那州的房地產交易中，紐約藝術交易商Alexander Parish以不到1萬美元的價格買下這幅作品。
宗教繪畫引發商業糾紛
不過，隨着該畫售出之後六年艱苦的研究和調查，最終一間具有權威性的藝術機構證實了此畫作為達文西的作品：「倫敦國家藝廊於 2011 年在 「萊昂納多．達文西：米蘭皇家御用畫家」 展覽中戲劇性公開，揭露《救世主》確實為達文西所繪，此舉引起了全球媒體的轟動。」佳士得官方發佈資料如此形容。
據外媒報道，2013年這件作品在一次私洽交易中，由三個藝術經紀人（包括Adelson Galleries總裁Warren Adelson、紐約藝術交易商Alexander Parish和Robert Simon）將作品以8000萬美元出售給瑞士藝術商人、藝術品運輸和倉儲業務公司Natural Le Coultre總裁Yves Bouvier。同年，Yves Bouvier就將這件作品以1.275億美元的價格轉手給俄羅斯億萬富翁德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Dmitry Rybolovlev），後來雷博洛夫列夫發現Yves Bouvier在數次藝術品交易中賺取自己巨大的利差，而將後者告上法庭。
《救世主》雖為宗教繪畫，卻始終未曾遠離凡間世俗的塵囂，佳士得古典藝術部門資深專家Alan Wintermute將它喻為「古典藝術中的聖盃」，「它是名垂千史的頂級作品，在 2017 年能看到一件如此完整、在藝術家巔峰時期所創作的作品，是藝術世界的奇蹟。 」他經歷畫作易手無數，認為「傑作」這個詞，在藝術品拍賣中經常被用到，可是面對着這件《救世主》，他認為這個詞幾乎無法傳達達文西這幅畫作的稀有性、重要性和極致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