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雕師傅張樹中的眼神裡盡是落寞、茫然。香港文匯報記者 趙一存 攝尋覓替代材料 紓「限牙令」衝擊
栩栩如生的《貴妃》圓雕、精巧別致的象牙摺扇......逾300件代表當代中國象牙雕刻最高水平的精品近日亮相北京工藝美術博物館，吸引了大批工美藝術愛好者。但主辦方介紹，此次展覽或將是中國最後一次如此大規模地公開展覽象牙雕刻作品。根據國務院公告，從今年1月1日開始，中國全面禁止象牙貿易。自此，中國所有涉及象牙及其製品的交易，均屬違法行為。這也意味着，與其息息相關的中國牙雕工藝特別是象牙雕刻行業將面臨轉型壓力，抑或將是象牙雕刻行業的一次重生。■香港文匯報記者 趙一存 北京報道
2017年12月30日上午，北京象牙雕刻廠雕刻車間裡很是冷清，牙雕師傅張樹中手裡握着「最後一件」象牙製品，時而機械地打磨，時而停下來細細撫摸欣賞，眼神裡盡是落寞彷徨、茫然無助，在這一方小小的工作台上，精雕細琢了38年，如今再進行雕刻時，他的雙手卻止不住地顫抖。
禁止交易引發轉型陣痛
根據「限牙令」公告，牙雕廠通知，自2018年1月1日起，將不再雕刻新作品，「這是自己創作的最後一件作品，以後不能再碰象牙了！」一邊是廠裡忙着將庫存的最後幾噸象牙正式編號封存，一邊是牙雕師傅們難言的哀傷。張樹中傷心地說：「聽說我們牙雕廠也要改名，不能再有『象牙』兩個字。你說，這傳承了幾千年的技藝，就要斷絕在我們這一輩人的手裡？」
北京象牙雕刻有限責任公司（前身即「北京象牙雕刻廠」）董事長肖廣義在接受香港文匯報訪問時亦坦言，中國象牙雕刻技藝當前面臨一無原料，二無年輕傳承人的困境，「已經瀕臨絕境。」
不過，記者在採訪中卻發現，更多業內人士已經開始在為這一傳承千年的古老技藝尋找新的出路。
猛獁象牙牛骨或可替代
近日在北京工藝美術博物館舉行「永恒的技藝．最後的合唱--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之『牙雕』技藝展」期間，多位業內人士齊聚一堂，就未來牙雕工藝如何傳承各抒己見。與會專家均表示，中國遵守國際規定保護野生動物，這是歷史的進步，但牙雕師傅傳承數千年的「工匠技藝」亦需傳承下去，「永遠都不能丟。」他們一致認為，「限牙令」實施，牙雕師傅謀求轉型，但雕刻技藝的手法是不變的，故此可以用替代原料代替象牙，另外還可以注重手雕，「要做到個性化。」
中國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原副部長楊志明就表示，傳統牙雕技藝的傳承，需要不斷創新，比如用猛獁象牙、牛骨等代替象牙進行雕刻。同時，還可以改進雕刻所需的工具，逐漸轉變為手雕和機雕結合。他認為，現代社會裡，傳統的手工雕刻已經被機器雕刻所取代，但事實上，機雕可以做到精細，卻做不到栩栩如生，做不到個性化，「這一點機雕取代不了手雕。」
對於用其他原材料代替象牙，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李春珂告訴記者，早在幾年前，他就已經開始嘗試用猛獁象牙作替代材料，繼續傳承牙雕技藝。目前，他創作的仿古牙雕作品已經全部改用猛獁象牙。他表示，仿古牙雕的雕刻技藝以圓雕為主，對牙料的要求不是特別高，「從仿古做舊的角度來看，地下出土的猛獁象牙反而會有一定的加分。」
李春珂介紹，猛獁象滅絕於1萬年前，遺骸大多埋藏在西伯利亞和阿拉斯加等地的凍土層中。現代象牙體積小，空心部分多，猛獁牙體積大，密度高，實心比例高達80%以上，加上色澤古樸、牙身彎度大，更容易發揮與創作。「最關鍵的是，聯合國公約沒有禁止猛獁牙用於加工貿易，目前有正規來源的猛獁象牙製品可以合法交易。」業內人士指出，根據已知猛獁象牙的存量分析，牙雕行業至少還可以發展50年。
牛骨成本低有利推廣
另外，牛骨和人造象牙也可以成為象牙的代替品，並具有十分明顯的價格優勢。
中國工藝美術大師張民輝此前就曾談到牛骨代替象牙的可能性，他談到「牛骨在材料的表現上，無論是色澤、硬度、雕刻方法等方面都與牙雕效果比較接近」，且「牛骨的成本比象牙低得多，通過骨雕可以把牙雕的藝術效果帶進千家萬戶」。
張民輝認為，骨雕有兩個很好的作用，一是在「禁牙」時期，以牛骨作為訓練材料，可以傳承牙雕這項技藝。木雕、玉雕都有自身的雕刻特點，而骨雕則與牙雕最為接近。第二、牛骨的成本比象牙低得多，通過骨雕可以把牙雕的藝術效果帶進千家萬戶，現在好的象牙要近兩萬元一公斤，而牛骨則是幾萬元一噸。同一個作者創作相似的兩件牙雕、骨雕作品，牙雕價格通常是骨雕的幾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