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書練
復活節，難得女兒有幾天假期，適逢「香港藝術月」，就約她一起到中環欣賞Art Central。我想，這對她的教育事業會有幫助，她可在課堂上和學生分享所看的藝術作品，擴闊並豐富她們的文化涵養。我說得熱切，豈料她淡淡然地回了一句：「媽，我是做補習的。」
但她還是和我一起去了。其實，她挺喜歡看展覽的，在她走上社會工作前，有一段時間，喜歡宅在家裡，不是上網，就是睡覺，沒有一絲年輕人該有的活力。我看不慣，就要求她每星期自己去博物館或藝術館參觀，回來向我「報告」。
雖然去前她嘴裡嘀嘀咕咕，但事後「報告」還挺頭頭是道。她的看法也給我提供了不少「靈感」來源，算起來我也「獲益良多」呢﹗
我說：「你教書時不用和她們聊聊文化藝術嗎？那也是教育呀。」她答：「頂多閒聊幾句。我的工作是教考試技巧和確保她們學會考試範圍的內容。」
那些學校老師不教嗎？「教了，但學生還是會補習。我知道她們很多還有其他補習班和私人補習，還未算各式各樣的興趣班和學校補課呢！」她不無嘲笑地說。
原來，學校還有補課班？「趕課程吧，不過，我也不知道初中有什麼課程趕。教不完就繼續教，教完了就鞏固；成績不好就補底，成績好就拔尖；要考TSA了就禮拜六回來操練，要考試了就放學後在課室內自習。我知道有些學校甚至把測驗安排在午飯時或放學後，應該是不想打亂平常的教學進度吧。」她劈裡啪啦，一口氣道出今日學生的「緊湊生活」。
「不要以為只是名校才這麼瘋狂，只要是怕殺校或想升Banding的，都會成『一丘之貉』，反正家長就喜歡這樣的學校嘛。總之，我的學生上完課就補課補習學才藝，然後才回家做功課和複習，比你跟我都忙呢。」
女兒求學的時候，我忙於職場衝刺，每每回到家時都已夜深。那時還不流行「校外學習」，所以，我也沒安排什麼補習和課外活動給她，也沒聽說學校有什麼補課，我不太知道她放學後都和什麼人在哪裡鬼混，倒是偶爾聽到她因犯校規而留堂。
後來，可能我太放鬆了，青春期的她走得有點歪，所幸，她本性純良，學業成績不賴，沒有踏上歧途，雖然我有過了那麼幾次心驚膽跳的經驗。如果女兒在這個年代才當學生，受各式「補習/學藝」所困，想必我這個媽媽跟她都會過得平穩一點吧？
「媽，還好，你早十幾年生我。」女兒彷彿看出我的心事，突然冒出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