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下愈況」原指估量豬隻肥瘦。資料圖片現今學生研習語文，最大的問題在於懶翻字典辭書。按理說，現今科技發達，用手機上網查字典一定比以往方便，可是現今不少學生在閱讀或寫作時遇到困難，都不用此方便法門。懶於查字典的人，讀到不懂的詞語或成語時，便會望文生義，胡亂臆測；當社會大多數人都如此時，不少有既定用法、典故源流的成語，被曲解、「習非成是」，妨礙語文的健康發展。
比如「久假不歸」一語，一般人見到「假」便聯想到是「假期」、「放假」之意，卻不知也有「假借」的含意。「久假不歸」原指借用他人的東西，遲遲不還。如《孟子．盡心上》：「堯舜，性之也；湯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久假而不歸，惡知其非有也。」今人卻多解釋為「長期告假不上班」。
又例如「差強人意」，本意指非常振奮人心。如《後漢書．卷一八．吳漢傳》：「諸將見戰陳不利，或多惶恐，失其常度。漢意氣自若，方整厲器械，激揚士吏。帝時遣人觀大司馬何為，還言方脩戰攻之具，乃歎曰：『吳公差彊人意，隱若一敵國矣！』」後來指大體上尚能令人勉強滿意。像《老殘遊記》第一二回：「王漁洋古詩選亦不能有當人意，算起來還是張翰風的古詩錄差強人意。」《文明小史》第四六回：「此舉雖然是句空話，差強人意！」不查字典的人，看到「差」字，以為成語必帶貶意，結果成語漸被釋作「不符人的期望」，意思恰恰相反。更有人創出「強差人意」的新成語。
再舉一例。「上下其手」一語，原指玩弄手段，暗中作弊。典出《左傳．襄公二十六年》，楚國的穿封戌在攻打鄭國時俘虜了鄭國的守將皇頡，王子圍欲與之爭功，請伯州犁為其裁決，伯州犁有意偏袒王子圍，以手高舉和向下的動作示意皇頡承認自己為王子圍所俘。如法例子如《舊唐書．卷七一．魏徵傳》：「昔州黎上下其手，楚國之法遂差。」今日，不少新聞報章，卻用「上下其手」形容非禮案中的猥褻行為，思之令人發噱。
比較特別的例子是「每下愈況」，此語原指估量豬隻肥瘦，由腳脛的肉愈多，知豬愈肥，比喻從低微之處去看道，道就越明顯。語出《莊子．知北遊》：「正獲之問於監市履狶也，每下愈況。」可是到了宋代，有人刻意將「況」與「下」二字顛倒，引申為解作「情況愈來愈壞」，用法比原有意思更普及。宋．洪邁《容齋續筆．卷八．蓍龜卜筮》：「人人自以為君平，家家自以為季主，每況愈下，由是藉手于達官要人，舟車交錯於道路。」這也是「習非勝是」的一例。
筆者並非有考據癖，也無意推廣語言復古、正字正音。因為語言是有生命力的，語言含義應由社會約定俗成。但研習語文的年輕人，也應多翻字典，明白成語的典故出處，才能打好語文根柢，與人溝通時準確地表達意思。
■迪尼路 現職中學教師 gglit@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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