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珏與香港弦樂團本月，著名小提琴家姚珏帶領其所創辦的香港弦樂團，相繼登上了重慶國泰文化中心雲瑚音樂廳、涪陵大劇院及西安高新千人會堂，為其「一帶一路」節點城市巡演又添新站。除了展現樂團中西結合的獨特樂音，精彩演繹《四季》節選、《C大調弦樂小夜曲》等經典曲目外，在涪陵大劇院的演出中，樂團還和涪陵的弦樂愛好者們一起合奏了《我愛你中國》和《我和我的祖國》，以賀新中國成立70年大喜！
這並非香港弦樂團第一次踏上內地的舞台，自成立以來，姚珏就帶着這班香港年輕樂手走南闖北，既磨礪年輕人的藝術修為，亦讓他們真切體驗祖國的風土人情與飛速發展。對她而言，這塊遼闊的土地早已為渴求發展的香港年輕人準備好了寬廣的舞台。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受訪者提供
賀國慶 一曲《梁祝》獻香江
早前，姚珏在香港大會堂音樂廳的舞台上，再一次拉起《梁祝》。今年適逢新中國成立70周年、香港回歸22周年，亦是《梁祝》小提琴協奏曲首演60周年，姚珏選擇了這首曲子送給香港，送給祖國，亦剖陳自己內心經年沉澱後愈發醇厚的感情。
「《梁祝》和我與香港非常有淵源，我第一次在香港的演出就是拉《梁祝》，也是在香港大會堂，當時是和我的父親合作。」7歲就公開演出，16歲赴美學習，追逐音樂夢想滿世界跑的姚珏最後與丈夫定居於香港。她說，香港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城市。那這次再度給香港觀眾演奏《梁祝》，豈不就如一封情書？「我自己成熟了很多，而香港也給了我很多靈感。」她笑說。
不止是在香港，現在姚珏到世界各地演出，也總想多給觀眾拉拉《梁祝》，在西方音樂的舞台上發出「中國聲音」。「這真是讓我能夠把中華文化介紹給世界各地的深刻曲目，我想告訴世界各地的音樂愛好者，其實我們中國有很多好的作品。現在中華文化在世界各地都很受歡迎，我一直覺得作為一個中國的文藝工作者，我們的責任不光是將自己的技術提高，更重要的是把更多中國的東西帶到世界各地。」
更何況，對於小提琴家來說，《梁祝》就像是一本讀不完的書，一道解不透的謎題。句法如何解構？華音怎麼收放？每個人在不同的年齡段會交出截然不同的答卷。
「對藝術家來說，人生有多少深度，就會解釋作品有多深。」放到姚珏身上，35歲大概就是那個分水嶺。年輕時的她，卯着一股勁，想的就是把琴拉好、拉準；結婚生子後，她嘗試了各種不同的新角色。跨進從未嘗試過的領域，愈發多的困惑和挫敗撲面而來。想不通就再想，失敗就從頭再來。如此一番磨礪摔打，她面對人生和音樂卻愈發通透起來。
「和不同界別的精英相處交流，讓我吸收的不光是音樂。後來我才感覺到，藝術和生活是分不開的。如果你光是想音樂，你是想不通的，你要想更加廣泛的東西，想人生的悟覺、人生觀、人生的哲學，想通後音樂就通了。」她說，35歲後的自己成長得飛速，不光想在拉琴的方面做得更好，更對人生在世的社會價值有了更深體會。「一個人活在世界上到底怎麼回事？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應該要做什麼事情？我都有了新的體驗。」
積極巡演在祖國土壤成長
2001年，姚珏創辦姚珏天才音樂學院以及成立香港兒童室樂團，2013年成立香港弦樂團，進一步培育本土音樂家。如果說作為獨奏家如同是單槍匹馬征戰音樂沙場，做教育和樂團則更應了姚珏口中對於藝術家的社會責任的描述。
和一般的專業樂團不同，香港弦樂團的活動中，深入社區的教育項目和專業的巡演音樂會兩線並行，目標就是培養本地音樂精英，並同時把音樂的歡樂帶到香港的每個角落。姚珏曾在不同場合反覆說過，香港年輕音樂家的出路很狹窄，她希望藉助這個平台，讓香港年輕人未來能站在更廣闊的舞台上。
近年來，這個平均年齡僅28歲的樂團，足跡已經遍佈多個城市。2018年出訪廈門、廣州、濟南、德州、哈爾濱、上海等；2019年初造訪珠海、深圳、東莞、惠州四個大灣區城市，6月則到訪福州、煙台、長沙、武漢、常州、上海六座城市，舉辦慶祝香港特別行政區回歸22周年的內地巡演。而從9月中旬開始，樂團獲得「國家文化旅遊部的中演院線」和「絲綢之路國際劇院聯盟」邀請，繼續前往西安、重慶等古今絲綢之路重鎮進行演出。
「我們的樂手其實非常了解祖國的發展。」姚珏說，「他們不光去一線城市，也去二三線城市。對中華文化、對內地的音樂發展，他們的感受是非常強烈的，完全感覺到機遇在內地，『背靠祖國』這種說法是非常準確的。因為香港畢竟小，作為藝術家難以生存，一定要擴展，要鍛煉，而我們的國家、我們內地給他們提供了特別好的平台。」
真正走過祖國的大江南北，親身體驗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對於香港年輕樂手來說，也是開拓自身藝術理解的絕佳養分。姚珏分享了一個有趣例子。幾年前的一次巡演，樂團要拉《二泉映月》，最後一站就要在阿炳的家鄉無錫表演。「他們怎麼都拉不來，因為他們都是西方學習回來的，不會拉。你知道的，《二泉映月》的音樂不是按着拍子拉就行的。我就給他們講阿炳的故事，可還是不行。」可是自從到了無錫後，這首《二泉映月》卻突然「活」了過來。「他們感受到了。」姚珏笑說，藝術家一定要敏感，更要接地氣，就像食物和藝術就有着微妙的聯結。「吃辣的地方，出來的音樂是這樣，到了《茉莉花》，江南的東西，又是不同。所以要去不同的地方，吃一下當地的東西，這風土人情的體驗非常重要。我們的年輕藝術家們經過這幾年的巡演，對中國文化的感受可以說是完全不同了。」
這對香港的年輕人來說，大概是新奇的體驗，畢竟大部分本地年輕人，對祖國的理解仍然停留在書頁上的簡單描述。然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真正去穿州過省、吃各地小吃、和來來往往的人聊聊，又怎麼會有真切的了解？「就像拉西方音樂，也要到那邊去看看，不去拉不好的。你只有吃過了它的butter，以後就知道（音色）原來還有那麼滑的。」
在大灣區推廣音樂教育有優勢
隨着「一帶一路」倡議與《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的公佈，姚珏看到樂團的機遇，「我覺得它（大灣區）就是香港的一個延伸的家園。」大灣區的規劃不僅為香港藝術家帶來地理相近的更多表演舞台，也為他們帶來輸出自己強項的平台。今年初香港弦樂團緊鑼密鼓地巡演大灣區四個城市，就讓樂手們真切地體會到「機會來了」。
「我們的優勢是不僅可以為大灣區的觀眾帶來優質的弦樂音樂會，還能帶去系統化的音樂教育項目。」深耕音樂教育四年有餘，樂團已經有一套系統化的材料，輕鬆有趣地向小觀眾輸出古典樂。巡演中，樂團除了會開設大師班和針對小朋友的工作坊，最後還會有合作曲目，與當地的小朋友合作演出。這些教育項目受到家長們的極大歡迎，樂團早前在長沙等地舉辦的兒童節音樂會，就叫好叫座。「小孩子愛我們愛得不得了。一般專業的樂團不會這樣做，但我們比較貼地氣，比較靈活。專業不是高高在上的，貼地氣，會有更多的市場。也有劇場和我們談，希望我們去幫他們開設音樂課程。」姚珏說，「所以我覺得在大灣區，香港的藝術工作者不但可以帶去高質素的音樂會，同時也可以把我們在這邊積累了的經驗帶過去。」
港年輕藝術家內地觀眾讚很棒
在內地巡演，樂團收穫最多的評語是「沒想到香港的年輕藝術家這麼棒！」這讓姚珏覺得，向外走，不僅是對本地年輕音樂人的鍛煉，也是在展示香港的藝術軟實力。去年，香港弦樂團啟程「一帶一路」巡演，走過了斯里蘭卡、泰國和新加坡，不斷展示香港名片之餘，也以藝術搭建友誼的橋樑。「在『一帶一路』的交流中，文化上就是『心連心』，藝術就是橋樑。」姚珏對斯里蘭卡之旅印象特別深刻，樂團不僅去演出，還去了當地的學校，真正與當地人交流。「這樣才會有更多的人懂得香港，愛上這個城市。」
姚珏說，香港藝團去「一帶一路」演出的還比較少。「每個樂團都喜歡搞專業性，但是交心不能只說專業性，交心要落地。很多地方你去了，可能就聯繫上了，機會也就來了，這些機會對於年輕藝術家來說尤為重要。有些人可能會覺得有些地方很窮，也沒有很專業的音樂廳，去了幹嘛？我總覺得，很多人沒有把專業和人生連在一起。拉琴不是只在音樂廳中拉，那個地方的人的微笑、吹過的風，都會給我靈感，我會拉得更好。人生的成長很重要。我們要看寬一點，不能只看眼前。沒有好的舞台就不去了？其實沒有好的舞台，你去過，去經歷過，成長後就能把更多的帶給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