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呆呆
5月的節日很密集，勞動節、青年節、母親節、護士節，一個接一個地過得令人眼花繚亂。尤其是才過去的母親節，在網絡時代又是刷屏的一天，朋友圈幾乎全在感恩，發圖片或者騷照片表達對母親的愛。這一天，那些活着的和死去的母親們，統統被年輕的或者年老的孩子們掛到網上感謝了一番。
我的一位女友已為人母多年，但從來不過母親節，但凡過母親節，她都把它當做兒童節一般地陪着自己的孩子過。亦不給自己的母親過節。她的母親從小把她當做自己的私有財產，稍不順從，非打即罵，就連她偶與普通孩子一般的頑劣，都視作是不孝，輕則扇耳光，重則拳打腳踢，因此，當她成年，有了獨立的能力之後便遠離了自己的母親，常年不見，更遑論過母親節，當真是「不孝」起來。
小的時候本呆亦背過《弟子規》，背到「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承順。」等等的時候便有些疑惑︰倘若父母教、責的是錯的呢？是否也須敬聽、承順？又有「親所好，力為具，親所惡，謹為去」，便更加迷糊了，覺得做一個「孝順」的孩子似乎就是一個聽話的傻子。當然，因為怕被大人打屁股，那時是不敢提出任何異議的。如此，即便在老師和父母面前把《弟子規》背得滾瓜爛熟，我仍舊是個滿肚子疑問的「問題兒童」。
後來讀《紅樓夢》，看到尤老娘費盡心機培養了兩個漂亮的女兒，一心想將女兒嫁入豪門，哪怕是給人做妾亦可，尤二姐大抵就是「父母教，須敬聽」與「親所好，力為具」，在尤老娘的鼓動下與賈璉廝混在一起，結果所追求的幸福未得到，卻無端地斷送了自己的性命。與那位打罵孩子的母親相比，尤老娘亦算是另一種「惡母」了。
我自己後來也做了母親，孩子到了上學的時候也背《弟子規》。做母親本呆沒有經驗，做孩子卻是有經驗的，便與孩子成了朋友，亦與她談到「孝道」。世人多認為父母給予子女生命，對子女的愛便是無私的，便要求子女聽話、孝順，然而父母並沒有經過子女的同意，只因為自身的各種需要就給了他們生命，讓他們被迫來到這個世界，被迫成長，被迫面對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極其自私的。因此，我只給我的孩子純粹的愛，讓她自由成長，對她沒有任何額外的要求。
多年前曾看過一部電影叫《蝴蝶效應》，如今回想起來，對於男主角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過去想改變自己命運的精彩過程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只記得他最後把生命終結在自己母親的體內，回到了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
我想，如果可以像電影裏的男主角那樣的話，那些沒有被愛過的孩子們就會有更好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