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廷 簡介：可以睡的時候，只想睡。很少做夢，所有的故事也來自身邊的妳、我、她。字體不美，從不喜歡用手寫字。曾經想過，用自己的文字去養活自己，卻發覺世界沒有一開始就這樣美的事，要努力的路還很長。
那時，剛過了暑假。那是中學生涯最後一個暑假，作為一個預科生，雖然只是過了一個月多，當中捱過的，卻是一個又一個為來年高考所準備的測驗、測驗，和測驗。當中的死傷帶給大家的驚慄成為了大家生活的主調，同學的臉上籠罩著一縷憂戚。沒有緊張過、沒有開夜車的、沒有去自修室的，都成為罪過。談戀愛更是死罪，要被凌遲處死。藍天白雲的校院，死氣沉沉的課室，這強烈的對比，為同學們塑造一個極不穩定的背景。大家閉著氣，在課室一個呵欠也不敢打，活像一潭死水，正等待一陣風、一顆石頭墜下，擊起我們的浪花，卻又知道那些拉得過緊的神經，敏感得經不起絲毫風浪。明明輕輕一碰，就將要全數崩潰，但凡事總有例外。
「可以為我買個麵包嗎？」遲了起床，撥個電話給女友，叫她為我買早餐。昨晚三點才睡，預科的生活真不是人過的，那份中國語文及文化科的功課總算在天光前完成。在車上還在釣魚，下車時女友已在車站等著。「對不起，等咗好耐嗎？」女友搖搖頭，把一個雞尾包送到我手上。一手拿著包，另一隻手牽著她，踏著上山的路，向校門走去。在這個枯燥的空間裡，牽著情人的手上課確是令人眼紅的事。那就像在繁忙時間，地鐵車廂內擁吻的戀人，是大家喊著打的對象。卻不知旁人愈鄙視的眼神，就正正是那愛情的興奮劑，把肉麻的事化成了情侶心中的浪漫。
始終，在那個年頭，那種叫做愛情的樹到處也長著，它們的花在黑白的世界裡是粉紅色的。還有它們的果實，哪一顆不是望上去，就知是有甜有多汁呢？在應該作戰的考試天，抬頭一看，看見這顆愛情樹上的果實，又有誰有足夠的定力把眼光收回，不把手伸出去？畢竟，這種自殺式的快慰，往往是最難令人抗拒的，特別是在那個未學懂自制的年紀。
到有一晚，女友打來說好辛苦，說不想再讀了。我只在想，辛苦是辛苦，我卻從來沒有想過不讀下去。女友在說著，在哭著，而我明天好像還有個中國文學的測驗，那課韓愈的《進學解》我還只是背了一半，還未讀得通。但，我還是拿著電話聽了女友哭了一個晚上，那刻甚麼也幫不上。「乖，不要哭。」除了這句，我沒有其他，可以說的話，可以做的事。我頓然發覺那棵叫愛情的樹好像比我所想像的大，而它的果實除了甜以外，原來還有好多我未弄清楚的成分，不過都已在我的肚內。見我沒有說話，女友就繼續在那邊哭。還有點變本加厲，愈哭愈大聲，好像甚麼地方受了傷一樣。但我卻覺得哭聲像漸漸遠去。
高考後，我還有見過她幾次。升上大學就少見了，我不知是不是因為覺得自己虧欠了她，變得有點不太敢約她。或她也可能因為我的不濟，幫不了她忙，而慢慢疏遠了我。最後就是沒有見面了，也從沒有在街上碰到。縱使愛情或許從不是經驗學科，一段感情的教訓，對下一段感情未必有用。但至少在這裡我像學懂了，戀愛原來是需要有所覺悟。天真和傻的人是會在那裡傷到人和受傷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