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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銀行之前因吞併美林開支過高，急需向華府尋求再注資。圖為美國銀行總部大樓。
施羅德投資管理 (香港)金融信貸分析員Roger Doig
「壞賬銀行」或「有毒銀行」是近期一系列政策試驗當中的最新提議，屬於「修復銀行體系計劃」的範疇。現有的政策，包括央行大幅減息、大規模增加流動性、將納稅人資金直接注入銀行等措施的成效均已接近極限。基準利率已接近零水平，銀行體系亦不再缺乏流動性，政府對多家主要銀行的持股水平已達到極高水平，若再進一步增加注資則相當於將銀行全盤國有化。
儘管各國央行已竭盡所能，美國及歐元區貸款主任調查結果卻持續顯示，銀行仍在不斷收緊信用條款及條例，而且仍不願意放貸。傳統的貨幣政策無法奏效，央行已無計可施……
壞賬銀行的提議之所以有吸引力，是因為它似乎有望從基本上解決所有問題。壞賬銀行可將銀行體系的資產負債表全部清理乾淨，使原先的「好銀行」得以再次向企業及個人開展借貸業務，同時允許有毒資產在政府指定的銀行體系內拖欠或到期。
支持者表示這方法曾在1990年代初瑞典取得成效，納稅人最終甚至能夠從中獲利。然而，我們並不確定瑞典計劃得以成功的條件在其他國家是否亦能夠同樣奏效。瑞典的銀行多為本國銀行，顧客亦多數來自國內，而壞賬銀行需要將整個銀行體系全盤國有化，這是多數政府均會盡力避免的局面。在其他國家，壞賬銀行所面對的是截然不同的環境。
美國原先提議的問題資產救助計劃（TARP）便是壞賬銀行的一種類型，但在實施時卻遇到不少困難。關鍵的問題是，轉移至壞賬銀行的資產應該如何定價。若壞賬銀行以高於市價收購問題資產，銀行似有將最壞資產轉嫁予納稅人之嫌，有可能令納稅人蒙受巨大損失。然而，若壞賬銀行以低於市價收購問題資產，則賣方銀行仍會有需要作出進一步撇賬並有可能面臨破產。
這樣看來，似乎按市價收購問題資產才是最佳的選擇，但即使是這樣，許多銀行仍不願意或根本無法按市價將問題資產的虧損變現。
當中原因有兩個：其一，許多問題資產均是在貸款賬內持有，有關的會計規則只要求在資產實質停止運作時作出撇銷便可。提前將虧損變現可能會將許多銀行逼上破產的絕路，這種情形就好比是，保險公司在未收到每年繳交的保費之前便要提前對往後幾年的賠償作出支付，令有關虧損無從抵銷。另一個原因是，市價會受到兩個因素影響：預期的虧損規模，及提供流動性以持有資產的成本。在正常的金融環境下，上述的成本不高；而在目前信貸緊絀的情況下，成本卻是極高，會令資產價值受壓。問題是，隨著定期資產逐漸接近到期，流動性成本會大幅下降。因此，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銀行不會即時將問題資產變現而會在兩到三年之內將其售出，因為屆時的流動性成本已顯著降低。
為了使銀行全面接受壞賬銀行計劃，政府極有可能會被迫將銀行收歸國有，這既是因為問題資產變現的成本會拖累銀行股價急跌，亦因為這是促使銀行接受該方案的唯一選擇。國有化的後果，特別對於跨國銀行是極其嚴重，因為政府既不具備相關的管理能力，在某些情況下亦不具備足夠的財資實力應付需要。因此，我們認為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能採取壞賬銀行的做法。
另一個可選的方案是由英國政府提出，並在美國受到一定關注的資產保險計劃。我們認為，該計劃能夠避免壞賬銀行的許多不足。該計劃允許問題資產留在銀行的資產負債表，從而能夠避免流動性成本的變現，而且，如果建構成止損保單，則可保護銀行免遭破產的厄運。保險費亦可長期支付或設定在較低水平，以避免股東權益受到進一步攤薄。若果建構恰當，我們相信保險計劃將會比壞賬銀行計劃的可行性較高。
最後的問題是，上述兩個方案是否能夠實現修復銀行體系的最主要目標，令銀行再次敞開借貸之門。壞賬銀行計劃及保險計劃均旨在解決資產質量惡化問題，該問題正是銀行不願放貸的癥結所在。但銀行是否會放寬借貸仍取決於兩個更為重要的深層因素：銀行需要信譽良好的新客戶進行放貸，而且需要為貸款籌集資金。
顯然，由於很多國家在信貸緊絀之前已實施了過於寬鬆的信用標準，日後的信用標準必然會結構性收緊。這是金融體系調整的關鍵要素之一，無論是壞賬銀行計劃還是保險計劃都只會對其產生較小的影響。銀行的融資亦是一大風險：雖然解除資產風險會有助德國Pfandbrief債券市場（針對抵押貸款及公共部門債券）顯著放寬，但即使是實施壞賬銀行計劃，英國及西班牙等國的銀行仍會缺乏有效的批發融資渠道。
因此，我們認為壞賬銀行計劃並非支持者所憧憬的萬靈藥方。即使政策制定者決意冒險實施壞賬銀行計劃，金融行業去槓桿化及結構重組的進程仍需要走過一段漫漫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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