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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攝：林意生 部分圖片由文化葫蘆提供
牛頭角下邨曾是孕育香港精神的地方，匯集無數以往受清拆影響的草根階層。他們在簡陋的徙置大廈度過拚搏歲月，咬緊牙關地工作，以求改善生活，然後遷往更理想的居所。拆卸重建，意味著獲原區安置的居民有新的生活，雖然居住條件有所改善，但無可否認，街坊那份舊情懷未必會在新址倏然再現。如今牛頭角下邨二期（8至14座）清拆在即，為此民間組織「文化葫蘆」聯同一班藝術創作人舉辦「牛下開飯—徙置生活九大簋」展覽，以茶餐廳、雜貨店、紙紮店等作場地，於最後階段與舊街坊重聚，在這裡緬懷一番舊社區風貌。
在1969年建成的牛頭角下邨二期（簡稱為牛下二）屬第五型的徙置大廈設計，至今剛好有40年，經歷過70年代工業起飛、80年代經濟發展、90年代香港回歸、千禧年科網爆破、沙士襲港以及最近的金融海嘯等大事，可說是歷盡滄桑。牛頭角下邨一期已被清拆，現在僅餘的第二期亦來到了最後階段。文化葫蘆策展人霍天雯表示，牛下二有其歷史意義，畢竟它是最後一個被清拆的徙置大廈。「希望透過這次展覽活動，與曾住牛下或徙置大廈的舊街坊來一次重聚，說出他們的故事。」
重現公屋特有精神
參與合作的藝術創作人，各自發揮不同創意，展現舊式公屋的特色。攝影師吳文正的「尋找牛頭角順嫂」，藉著昔日劇集《香港八一》至《香港八六》裡那位順嫂的角色，以另一角度探索居民的生活。
「順嫂很多時被喻為低學識、易受騙的婦女，形象深入民心，我在邨內拍下婦女的照片，跟她們交談，問問她們的老公是不是叫阿順，希望偶然下找到真的順嫂就好了。」吳文正說順嫂打理家頭細務，其實亦功不可沒，為此花心機去尋找倒也值得，她們有的也願意說出自己的故事。
另一名攝影師蕭偉恆以鏡頭捕捉舊區情懷，這正正也是他喜歡舊舖的原因。「對舊區店舖特別有感覺，如在茶餐廳叫『照舊』，侍應已知道你想吃甚麼，跟去快餐店如大快活叫餐有不同——在那裡你需要由頭至尾說出餐名，可見茶餐廳有著人情味和賓至如歸的感覺；又如行經紙紮店、五金舖，即使不是光顧他們，平日經過也會談上一兩句，那是店舖與居民之間的感情。這些都是在舊區才有，新區未必會有的。」
舊事物成創作靈感
陸嘉欣與蔡詠嫻則分別在大廈內的公共空間留下藝術痕跡。陸嘉欣把公共空間化作自己的居室，在牆上繪上電視、衣櫃、相框等。「屋邨裡的公共空間就如私人空間，像是在家裡那樣，有的居民會在那裡溫習，甚至打邊爐，有著各種生活的痕跡。」
蔡詠嫻以油漆塗在陽光穿過「通窿牆」在牆上留下的光影，恍如留下一點永恆的印記，而俞若玫則帶領小組為居民寫信，以這種舊式行為，喚起街坊之間的溝通。「在新樓比較難自由自在地溝通，而且又有保安員看守。」
難捨街坊親切情誼
合作參與展覽的除了有多位藝術創作人外，還有邨裡數間店舖響應，其實在這裡有很多已做了超過30年的老字號，包括興記茶餐廳、銘成號、福成雜貨等。面對清拆一刻的來臨，興記茶餐廳老闆林先生說有點不捨。小時候他住在5樓，與樓上樓下街坊熟絡，即使一家八口住在200呎的地方，仍覺得好玩，不覺得環境惡劣。身為第三代打理茶餐廳多年，與街坊建立了一份感情，的確難以取代。
「離遠看見舊客，已知道他想要甚麼，準備好食物飲料。這裡九成都是熟客，有的更是見著他由拍拖、結婚到『生埋仔』，與街坊就像一家人。」林先生表示現時仍在附近找尋合適舖位。「要考慮舖位能否配合經營模式和租金價錢。希望可在同一區經營，見番舊街坊。」
無奈重建 盼再重聚
銘成號的陳老闆同樣也是住了30多年的老街坊，由1975年搬進牛下，前舖後居，售賣元寶蠟燭和紮作。他對牛下遭清拆的命運表現得有點無奈。「對街坊有感情，但政府話要拆，一定要走。」對於會否另覓新址繼續經營，64歲的他坦言主要視乎租金而定。
「租貴就不做了。以前多人拜神，現在已很少，新樓都不想住客拜神。十多二十年前最好景，但九七之後有很多內地批發來港的紙紮，很便宜。我做的紮作就沒有那麼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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