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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潔華
香港藝術節的演藝節目向來都原汁原味，貴精不貴長。有時短短一個小時的節目，也因為表演者的精練和專注，令人回味無窮。但此等精選節目也同時要求觀眾聚精會神，觀賞的投情跟觀賞的愉悅成正比。
舞蹈節目「白色身體」便是一個好例子。編導的愛雅．索拉（Ea Sola）來自越南，習古典舞後轉隨著名表演家葛羅托斯基舞蹈劇場的研習工作室創作，近年並推出以身體記憶為題的舞蹈作品。是次她在香港藝術節推出的「白色身體」，便是一場以獨裁者及極權統治為題材的身體演出。
身體是個記憶體嗎？事實上除了腦袋的記憶功能，肢體及其他器官都滿載記憶。試過借了人家的鉛筆來寫字，發覺字跡不是自己的，是別人的筆跡經筆幹傳遞了過來嗎？身體記憶這回事實在奇妙。愛雅．索拉的「白色身體」，引用了大量法國文學家艾提安．博埃蒂（Boetie）作品《論自願之奴隸》中的篇章，主題探究著群眾如何雙手奉獻出自己的自由，任由獨裁者勞役的現象。內容很自然地使人想起當代法國存在主義者弗洛姆的《逃避自由》。
舞台左側，一男一女的朗誦者用聲調平靜而穩重的法語唸出：「怎麼能有那麼多人，那麼多城市和國家，有時能容忍一個單獨的暴君，他只有人們賦予的力量……」「人的本性確實是要自由，要追求自由，但也很容易被他所受的教育扭曲。」「所以甘為人奴的第一個原因，是已成自然的習慣。」
舞台中央，三個舞者貼著幾能令人窒息的透明膠幕，舞出受勞役者的壓抑性動作，強烈的震顫和抽搐，把不能自己，喪失了自主，並像在漏電不止的身體表現極致。一個小時下來，唯獨全神貫注的觀眾，才能體會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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