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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雋
近期，無線劇集台播放了日本當紅小生玉木宏和當家花旦綾瀨遙主打的電視劇《鹿男救地球》（或翻為《鹿男與美麗的奈良》）。電視劇改編於名為《鹿男》的原著小說，中文版是台灣皇冠出版社出的。
皇冠近來真賺錢，《小團圓》就已經偷笑了，《鹿男》相信也會隨著電視劇的播映，加速銷量。
《鹿男》的作者是萬城目學，他的成名作是《鴨川荷爾摩》，我看了之後，不禁感嘆「不愧是成名作，清新和自由的想像力，比《鹿男》更令人印象深刻」。也感到，《鹿男》的情節設計，和出道之作《鴨川荷爾摩》一脈相承。
《鴨川荷爾摩》裡，安倍剛剛入讀京都大學，糊裡糊塗被一個奇怪的學生社團「京大青龍會」拉去聚會，本來抱著蹭一頓免費的晚餐就走，但看到叫做早良京子的女孩後突墜情網，從此就上了「賊船」。至於這個「京大青龍會」，使命是延續一千年來京都「北玄武，南朱雀，東青龍，西白虎」的四家對戰傳統，和另外三所大學的學生社團對應。
對戰（或者，稱為「比賽」也行）的方式，是指揮式神（在西方可能叫做精靈，在中國可能叫做小妖）互毆。這個對戰模式，就是「荷爾摩」。至於為什麼叫「荷爾摩」，作者萬城目學的關西搞笑天賦會讓你笑到打滾。
最近聽到朋友說，在日本，傳統上的經典文學獎是「芥川獎」。「直木獎」是頒給流行小說，所以給人「直木獎」不如「芥川獎」的印象，但近年來這種地位發生改變，因為流行小說裡產生了眾多優秀作品，而且流行小說要寫得好其實相當不容易，所以作家能獲得「直木獎」，反而比獲得「芥川獎」更引人關注。
萬城目學沒有獲得過「直木獎」，《鴨川荷爾摩》得到的是Boiled Eggs新人獎，不知是否因為他的小說多發生在關西地區，而且故事元素都和日本平安、鐮倉這些以關西為中心的古代歷史有關，和東京的現代都市文化不同，所以和「直木獎」有所區別。但是，他的故事完全是流行小說的風格。
日本的流行小說，給我感覺越來越和漫畫的製作過程接近。成功的作者，很多都有一個穩定的敘事模式，或者也可以說，有一個在每本作品裡都能見到的「虛構世界體系」。
比如伊阪幸太郎，他的小說世界裡，總是幾個開頭部分互不相關的人，各自發生故事，然後這些故事進行到一定時候，就會發生交集，互不相干的角色也會串在一起。
萬城目學也給人這種感覺。《鴨川荷爾摩》裡的「體系」，是「北玄武，南朱雀，東青龍，西白虎」的四家對戰；《鹿男》裡是「鹿，狐狸，鼠」三家的對戰。成功的故事體系一旦建立，作者就可以放手去雕琢具體的人物性格、對白、搞笑片段。這樣作者創作時間可以保證，讀者也容易接受。
最近，《死亡筆記》的作者小斈健出了新作《爆漫王》，講的是漫畫新人和日本王牌漫畫出版社集英社的合作與奮鬥故事。看了才知道，集英社對漫畫作者的要求，不僅是畫技好，而且為了吸引和保證讀者，對漫畫故事做了各種分類，哪些是優先的「王道」，哪些是出奇制勝的「邪道」，「王道」漫畫的體系和元素有哪些，「邪道」漫畫可以從哪些部分作補充，全都有規範。最後能夠獲得歡迎並成為經典的漫畫，就是在這種硬性規範上作者本人發揮過人天份的結果。
流行文學在硬性規範上一定沒有漫畫那樣嚴格死板，但這對於我們怎麼看待《鴨川荷爾摩》這樣的成功流行小說，也許有啟發性。
只有成熟可行的「體系」當然不夠，萬城目學也是一個有講故事天份的作家。除了他小說裡那種濃厚的關西搞笑語氣，有件事可以作為參考。在一位台灣訪問者的BLOG裡，寫到萬城目學的一件事。
「高中二年級時，現代文老師所出的一道作文聯想題－『起風了，花店就會賺大錢』。當時他在下課5分鐘內緊急寫出來的聯想故事，打敗了全班同學，獲得老師頒獎鼓勵。
他寫的故事是這樣的：從前有一對夫婦，老公早上出門去上班，但是風非常大，電車因此停駛，老公決定回家。沒想到一回家，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他咆哮著，這傢伙是誰？妳的情夫嗎？一步一步逼近這對姦夫淫婦。不料，妻子卻反咬一口說，你才是見不得人的情夫。發怒到極點的老公，把妻子和姦夫一起給殺了。然後將屍體埋在院子裡。結果，埋屍的地點開出美麗的花朵。老公索性開起了花店，賣那些美麗的花，變成了一個有錢人。
萬城目學說他沒想過如此胡扯的故事，竟然可以受到老師的青睞，原來寫文章並不一定要正經八百、循規蹈矩，他的想像力從此解了套，也埋下往後寫小說的創作種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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