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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無用還是有用？資料圖片
王大慶
近 日，人民網的一則報道「重慶上萬應屆生棄高考，讀書無用論蔓延農村」引起了我的關注，招生負責人稱，放棄高考的考生多是農村考生，有的迫於無奈拿個畢業證外出打工。原因是「讀書無用論」思想在農村蔓延，如果孩子成績平平只能上專科，畢業出來工作很難找，還不如早些出去打工掙錢。
其實，近年來應屆生棄高考的何止重慶一個市，全國各大中小城市都有，只是程度不同罷了；同時，棄考的又何止是應屆高三學生，不少應屆初三學生也加入了棄考大軍。這與30年前恢復高考後千軍萬馬爭過高考「獨木橋」那種喜人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知識越多越不受尊重
讀書無用論最早產生於「浩劫時代」，那時知識分子受到猛烈批判，大批還未讀完高中、初中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社會上出現學生不願上學，認為知識越多越麻煩的思潮，城裡能留下來的孩子趕緊找個工作混生活，農村的孩子則早早下田掙工分。知識被人們認為是禍害。而到了上世紀80年代後，讀書無用論再度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那個時候，適逢改革開放搞活，一些小攤小販大顯身手，收入很是不菲，不但遠遠超過了企業安分守己的職工和機關事業單位人員，還遠遠超過了一些高級知識分子，於是出現了「搞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拿手術刀的不如耍剃頭刀的」順口溜。這種腦體倒掛的現象讓人們又一次感到讀書無用論。隨之引發了大批國有企業職工以及機關事業單位人員紛紛下海掙大錢，不想下海的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搞起了第二職業撈外快。我有個堂妹83年初就在小城沿街一家供銷公司的門市部工作，她有生意頭腦，本想辭職下海，無奈領導不批，於是她就把家中的煤氣罐和煤氣灶拿來，鼓搗幾個同事利用下班時間一起在店前賣小吃，小城那個時候小吃攤點還很少，大排檔更是新生事物，她們賣出的牛肉粉絲很受市民的歡迎，每天晚上都供不應求，一個晚上賺的錢就止得上在單位10天的工資。隨後不久，整個七里長街相繼擺出了幾十家大排檔。有辭職單幹的，更多的是兼職撈外快的。「一切向錢看」漸成了時代的潮流。
學歷再高難找工
自新中國成立後，讀大學一直是有志青年的嚮往，其中「10年浩劫」雖將知識貶低到「十八層地獄」，但科學的春天來臨後，人們又開始尊重知識，尊重人才。那個時候上大學不但不收費，每月還有伙食補貼，醫療費也是全免。畢業出來連同中專生一起都是國家幹部，一紙紅頭介紹信由人事局包分配。記得八十年代初中期畢業的大學生，在一度唯文憑論的改革調子下，絕大部分人並沒有什麼工作能力還結合進了單位領導班子，有些人甚至被提拔為縣以上黨政領導幹部。真可謂「只要進了大學門，就是國家人；一個家庭出個大學生，全家臉上都有光。」從94年開始，部分名校開始實行收費制，而97年後全國所有高校除部分特殊行業外全面實行收費制度。國家花錢培養大學生轉變成家庭花錢培養大學生了，雖然國家對大學還在投資，但事實上大部分負擔都轉嫁給家庭了，以內地一個公辦普通本科生為例，學費每學年4600元，住宿費是1200元，伙食及零用費5000元左右，加之有時學校增收的費用以及學生考這個證那個證，四年下來就得5萬元左右。而民辦院校還要多出好幾萬。許多低薪家庭特別是農村貧困家庭都得舉債讓孩子讀大學。甚至出現了父母討飯也要供孩子上大學的唏噓現象。為的什麼呢？不就是為了讓孩子將來有出息，出來能有一份好工作嗎！然而這種人之常情的樸素願望卻在90年代中期後被打破了。記得95年畢業的學生除少量國家分配外，大部分都自主擇業。然那個時候大學生找工作還不難找，加之有些縣市缺人才，某種程度上還是一種變相的包分配。等到連師範院校畢業生國家都不包分配時，人們這才感到了大學生工作難找的危機。先是大專生不好找工作，畢業出來只能當藍領；家長們只好拚命讓孩子上本科，可不久本科生工作也難找了；於是家長們又不惜血本甚至變賣房子讓孩子考研、考博，然而研究生、博士生找工作特別是找理想的工作也同樣難找，研究生、博士生與本科生同搶一個崗位的報道不時見於報端。我身邊就不乏其例。同事老楊的孩子好不容易讀完了博士，原以為找工作可以向對方講點條件，誰知找到一家單位，對方只願出1600元工資，還要自己租房住。氣得他扭頭就跑，自己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對方才出那麼一點工資，這心裡實在太彆扭了。與小楊不同的是小黃博士，單位給的工資待遇尚可，可提供的工作崗位與自己專業毫無關係，就是高中生也能幹，無疑將自己招聘進來是為公司裝門面。如此擺設，小黃只能說聲「拜拜」。
高等教育路在何方
一項統計數據顯示：我國大學的學費標準佔農村居民人均年收入的160%，佔城市居民人均年收入的60%。這還不包括住宿費、伙食費等開支。如此高的投入換來的卻是「畢業即失業」的回報，難怪出現大批應屆生棄考現象。再加之新的腦體倒掛現象的產生，一個本科生的工資不如一個操作工，一個研究生的工資比不上一個修理工，特別是社會鼓吹眾多大學生爭相應聘搓背工、殯葬工、修腳工，自主創業擺肉攤，販水果，賣蔬菜，將大學生等同於下崗工人，這就更讓家長心酸，讓眾多還未跨進高等學府的莘莘學子寒心。寒窗十幾載換來的竟是如此結果，倒不如上個初中或上個技校去打工了。
「讀大學無用論」的出現，源於「高等教育精英化」向「高等教育大眾化」的蛻變，瘋狂的高校擴招以及眾多民辦高校的興起使得大學生的數量猛增，加之不少高校一味地增設各種熱門專業，這就使得社會對大學生特別是對一些已經過剩的專業供過於求，大學生工作難找也就在情理中了。要改變「讀大學無用」的狀況，一味要求大學生改變擇業觀點顯然是不盡情理的，必須要認真反思這些年高等教育的得與失，整頓一些教學條件和師資力量不完全具備的高校特別是民辦高校，縮減招生規模，調整專業設置，增設培養技能型、生產型人才的領域，以適應社會需求。因為市場畢竟更需要財富的直接創造者。同時增加在校大學生的實踐時間，提升大學生的專業技能，使得大學生一出校門就能有用武之地。愚以為，如何讓大學生學有所成，出了校門就能找到工作，應成為當前高等教育改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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