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韋基舜
武松手持朴刀，腰繫腰刀，折返孟州城，找張都監、張團練及蔣門神三人算賬，展開一埸大屠殺。
抵達孟州城已黃昏，幸好趕得及入城。古代，城門在入夜後便關閉，直至天亮才開關。行旅若錯過時間，出入不得，待至翌日雞啼開關才行。
武松曾在張都監府上住過一段日子，老馬識途，先到後花園牆外馬院，匿伏在馬院邊。等候了一會，打理馬院的後槽（馬伕）從衙內角門提着燈籠出來，返回馬院房舍準備休息。武松仍然蟄伏，不動聲色，直至初更鼓響，後槽給馬匹上了草料，掛起燈籠，打開被鋪，脫衣而睡。
古時，一般人只有一兩套衫，睡覺時把衣裳脫光掛起；或放在床邊，赤裸而睡。
此時，武松故意挨響那門，躺在床上的後槽聽到聲響，以為是「鼠摸」（小偷），喝道：「老爺方才睡，你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
由於朴刀長，在馬院內難施展，武松把朴刀倚在門邊，手持腰刀推門。後槽忍耐不住，赤條條跳落床，拿了攪草樹棍，拔了門閂，正要開門捉賊，卻被武松順勢推開搶入，把他劈頭揪住，後槽正待叫喊，燈光下看見武松手上明晃晃的刀，當場腳軟，口震震只叫得一聲「饒命」。武松問對方可認得自己是誰？後槽這才聽得出對方是武二，忙稱「哥哥」，並說與自己無關。武松着他老老實實講出張都監等人身在何處？後槽連忙說出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三人喫了一天酒，現仍在鴛鴦樓。武松仍問此話屬實？後槽說是如有虛言，自己便生痔瘡。古時，民智未開，生痔瘡乃大件事，中下階層乃以此為咒誓。武二聽畢，一聲「憑地卻饒你不得」，手起刀落，把那後槽殺了。
有人會問，武松這樣做是否不守諾言？非也，首先是他沒有應承放後槽一條生路，其次是心中充滿殺機，俗語所謂「有殺錯冇放過」。在飛雲浦時，武松問完蔣門神徒弟後，照殺可也，已有先例。
武松殺了後槽，換上施恩相贈的新衫，包好碎銀放入纏袋，掛在門邊，吹熄了燈，拴好腰刀，拿了朴刀，一步步爬上牆來。
武松為何要換上新衫？只因若穿囚配的舊裳，容易被人認出；他爬牆而入，乃角門由內閂住，若硬闖會驚動府內張都監等人。武松爬上牆頭跳入，開了角門，再行虛掩，以便有必要時，可以從角門離開。武二熟路，有燈光處正是廚房，兩個丫嬛在內一邊洗杯洗罐一邊埋怨張都監等人他們喫了一天酒仍不休息，仍在鴛鴦樓、絮絮不休。
張都監三人之所以深宵仍不休歇，只為等候蔣門神的徒弟回報消息，卻料不到死神臨門。
兩個丫嬛正埋怨中，武松倚了朴刀，掣出腰間那口帶血腰刀，闖入廚房，先揪着其中一個的髽（音渣，女子梳在頭上左右那邊的髻）角，一刀殺了。另一個欲逃走，但嚇得雙腳不能動彈，也叫不出聲來。武松殺得性起，又是一刀殺掉。（一三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