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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胡恩威《經濟危機 文化機遇?》
木子安 (媒體工作者)
《經濟危機 文化機遇?》
作者:胡恩威
出版:E+E 進念.二十面體
《經濟危機 文化機遇?》是胡恩威將過去幾年刊登在各報章、雜誌的評論短文集結成書,主要分成8個部分,論述範疇涉及文化政策、博物館、圖書館、創意工業、西九文化區、教育、資訊媒體及城市規劃。不可忽略的是,書本開首及每個章節之前,都有作者配以插圖,細心歸納的撮要,有助了解全書脈絡。
胡恩威是進念二十面體的行政總裁,而進念二十面體是受香港政府資助的其中一個主要文藝團體,他與政府官員交手的經驗豐富,因此他在《經濟危機 文化機遇?》一書中,對政府的批評尤為尖銳,無論是康文署的僵化、博物館的管理不善,乃至圖書館職系反對改革,一言以蔽之,就是由公務員(政務官)的外行人,領導藝術文化發展,只會事倍功半。
對這個現象,胡恩威的主要解釋是,政務官只屬通才,未必懂藝術;其次政務官採取輪任制,由於藝術文化「政績」難以量化評估,所以凡事拖字訣,「捱」過3年便算。然而胡恩威卻同時指出,政府是所有文化政策參與者中,擁有最多資源及最有影響力的,亦極力主張政府重組架構,將分散在各政策局及署的藝術職能,集結至新成立的文化局,統籌發展。
對於這個看似是矛盾的命題:「一方面不滿意由政府(政務官)主導文化政策,但另一方面,又認為政府做得不夠」,或可在書中「火龍飛升創業沉淪」一文找到答案的端倪,他認為在設計香港飛龍標誌時,應參考北京挑選奧運標誌的方式:整件事雖然由官方牽頭,但落實細節卻由專家主導。若套用在香港的文化發展,則可解讀為是由政府 (即書中倡議的文化局) 在參考專家意見後,定出文化政策的大架構,然後再將權力下放至各民間藝術團體,做到百花齊放。
然而筆者卻留意到,書中胡恩威對各大藝團的管理不是沒有意見的,在「香港藝術的黑箱作業」一文中,就不滿香港話劇團揀選藝術總監接任人的方式,亦質疑香港舞蹈團藝術總監一直懸空的解釋。因此如何進一步釐清藝術團體與政府部門的互補呢?這是讀過《經濟危機 文化機遇?》後,值得讀者繼續深思的。至於書中建議的政務官專業化,在政改舉步維艱下,看來很難實現。
但能夠肯定的,正如胡恩威所言,政府再不能以「不管就是最好的管」來作藉口,推諉全面檢討文化政策。香港政府向來都是以放任自流(Laissez-faire)或積極不干預的政策而自滿,雖然曾蔭權曾提出修正,指這些政策已過時,但這仍是大部分公務員奉行的教條。可是只要回顧歷史,就可知道香港起飛的其中一個關鍵,就是麥理浩在1971年尾接任港督後,雷厲推行成立廉署、興建公屋及居屋、落實九年免費教育等一系列由政府強勢主導的改革項目,及至80年代的港元及石油危機,98年的亞洲金融風暴等,政府的角色都是舉足輕重。
從胡恩威的角度看,藝術文化創意,是由投資者、管理者、創造者、經營者、消費者所組成,而政府就是最大消費者(政府外判工程)、管理者及經營者(康文署),因此政府對推動藝術文化責無旁貸。
全書另一個精彩的地方,是關於香港人的論述,尤其「香港精神病」一文雖短但罵得痛快,香港人的即食、抄襲、跟風、八卦、功利等心態,由來已久。事實上,甚麼最能觸動香港人的神經呢? 既是股市升跌、亦是飲飲食食。但最令筆者不舒服的,是「金融中心」4個字,君不見當國務院宣布要將上海在2020年打造成國際金融中心後,部分香港記者每逢見到中央領導人,都希望領導人賜言:「香港做得好」,稍一聽到批評,即渾身不自在。或許讀者可從書名《經濟危機 文化機遇?》領悟一下,香港在經濟危機下,與其再日夜苦思,寄望「阿爺」大發慈悲、股樓齊升,倒不如躬身自省,從內部各個層面思考如何自我改善,令香港踏上另一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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