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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古跡尋訪錄之江蘇篇
圖、文：本報駐江蘇記者 沈婷
離南京中山陵不遠的宋美齡別墅原是國民政府主席官邸，後來改為高級官員晉謁中山陵的休息處，因蔣介石夫婦常在此居住，在坊間便得了「美齡宮」的名字。南京旅遊手冊內有這樣的描述：「房簷的琉璃瓦上雕着的1,000多隻鳳凰為國內首次發現。整座建築富麗堂皇，內部裝飾奢侈豪華。」
可惜，美齡宮最近傳出「閉門謝客」及改建會所的消息，一番歸屬權的爭奪背後，最令人痛惜的，是這座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原來在這50年來都缺錢維修，所以出現外牆鬆脫、油漆剝落等問題。南京是民國建築集大成之地，但不同民國建築的保存狀況卻有天壤之別，所以日前眾多專家學者發出《南京宣言》，倡議加大保護力度。
美齡宮位於南京市區東郊四方城以東200米的小紅山上，正式名稱是「國民政府主席官邸」，由於位於小紅山上，所以又稱為「小紅山官邸」。美齡宮建於1931年，其原定為國民政府主席的寓所，後改作去中山陵謁陵的高級官員的休息室。抗戰勝利後，將其翻修為別墅，並將主樓中的會客廳改為內部教堂，供蔣氏夫婦與美國大使等人使用，後蔣介石、宋美齡常在此居住，所以稱為美齡宮。
記者日前慕名到訪美齡宮，只見兩位工作人員倚在入口收票，寥寥幾個遊客站在別墅牌匾下拍照。沿路往上，一座灰瓦黃牆的宮殿式房子出現在眼前，宋美齡座駕—一輛別克汽車停在門口，佈置如昔，只是當年的華麗宮殿如今風采不再，被水漬滲透的黃色牆體酥鬆，紅色樑柱外漆剝落，一派陳舊破敗。
華麗美齡宮 殘破失風采
據工作人員介紹，旋歌堂、觀鳳台、起居室等室內陳設仍按原樣佈置，簡單幾件實木傢具，供遊人參觀，而唯一的圖片展覽室裡掛着30多幅宋美齡生活照片，以及她親手創作的書畫作品，但由於年代久遠，欠缺妥善保養，大多都已泛黃及風化。
身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的美齡宮，彩繪之多、花色之繁、顏色之艷，在南京眾多民國建築中亦獨一無二，近百個「瓶、鼎」圖案的彩繪分佈在幾重屋簷下，天花板上的藍底雲雀瓊花圖案則出自金陵大畫家陳之佛，被視為精髓。由於日久失修，走廊、門楣、天花板等大部分彩繪都已變得色彩黯淡，甚至開始斑駁掉落，露出內裡坑窪的白色牆體，如補丁般狼狽不堪，所謂「琉璃瓦上雕着的1,000多隻鳳凰」更已難覓蹤跡，姿態模糊。
一位不願具名的工作人員表示，美齡宮在上世紀50年代曾修繕過一次，現在整體排水系統幾乎都失靈了。由於歷史原因，雖然美齡宮位於中山陵園範圍內，但由省政府授權金陵飯店集團管理，屬企業化運作管理，自負盈虧。自1984年對外開放，現在一年接待十多萬遊客，門票收入百餘萬元，但每年基本維修費用2至3萬元，再加上近40名員工的工資，只能維持日常運轉。
因經費有限 50年未大修
目前，美齡宮三層樓中有兩層拐角都闢出一些地方，以售賣旅遊紀念品，掛着各種廉價小商品，二樓中廳「按原樣佈置」的宴會廳擺放着四張大紅餐桌，以「蔣、宋喜愛的菜餚」招攬遊客，雖然這做法為當地市民及媒體詬病，但一直未有變改。
據悉，美齡宮的歸屬問題已引起重視，南京市文物局明確「責令整頓」，如無力完成，可以轉交中山陵園管理局，江蘇省國資委已出面聯合三方組成交接工作小組，由一位副主任掛帥主持，預計年內完成。中山陵園管理局局長王鵬善表示，若美齡宮歸屬權得以明確，第一步即對其進行大修，計劃撥付200萬元用以系統性修繕。
今年夏天南京常下大雨，工作人員指着頂上顯出稀鬆裂縫的天花板和腳下的木地板，又指美齡宮屬於哪個部門管理並不重要，他們只是希望她能得到很好的保護。
市內舊建築 量多難盡保
從中山路兩側交錯遺存的建築群到散落在街巷之中的名人故居，這是南京有別於其他城市的獨特風貌。06至08年期間，南京大學文化與自然遺產研究所和南京市規劃局、文物局聯手對南京民國建築進行了一次資源普查，建立了總量達1,500多幢的資源庫。南京大學文化與自然遺產研究所所長賀雲翱介紹，目前南京大多數民國建築屬於國家所有的公共資源，如總統府、中山陵、南京博物院等，另一類即為私人所有，包括頤和路公館區、梅園新村等，其餘的則是企業資產，用以辦公、商業。
「產權、管理的複雜往往導致保護不同步、差距拉大」，賀雲翱稱，由於文化遺產保護上仍然存在的「厚古薄今」思維定勢，以及對歷史問題的不同認知，直到最近十年，南京才開始着手對民國建築進行系統、全面的保護。
「南京最具特色、保存最完善並和整個城市密切相關的是民國遺產」，賀雲翱表示，上世紀初，南京作為全國性首都，城市規劃與市政建設可以說是國人第一次自主進行的大規模現代造城，長江兩岸的工業區、山西路頤和路的公館區、新街口大行宮的商業區、鼓樓文教區等，佈局有序，至今仍影響着城市生活。當時，南京也是國內第一代建築師最集中之地，呂彥直、楊廷寶等大師手筆遍佈，在造型、色彩和材料運用等方面均代表當時的最高水平。
申遺路漫漫 惟願更重視
「民國建築其實是文化載體，承載的是中華民族在20世紀初期的探索、創造」，賀雲翱說：「時至今日，仍在凝聚海峽兩岸中華兒女的情感和文化共識方面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為此，他多次建議將中山陵及其他民國建築遺產作為申報世界遺產的核心項目。近日，在南京召開的「中山紀念建築與中國近現代建築文化遺產」學術論壇上，與會專家發出《南京宣言》，倡議加大近現代建築文化遺產保護力度，並提出將兩岸三地的所有中山紀念建築整體「打包」，盡早納入申遺。
目前，南京集中主力推動的是明城牆申遺，南京市文物局文物管理處處長衣志強對此坦言「條件複雜」，「整體打包的可能性不大」，更傾向於中山陵及其附屬建築申遺。
賀雲翱曾經參與主持南京明孝陵申遺具體項目，2006年至今，他已經三次上書建言，「申遺並不是目的，重在通過這一過程來提高認知、推動保護。」同樣，越來越多人開始關注南京民國建築的命運。自由攝影人馮方宇和金陵圖書館研究員許廷長等人用了近十年的時間創建南京民國建築網，花費心力地搜集資料、拍攝照片，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目的很單純，只是因為拆了民族遺產太可惜了」。
在馮方宇的鏡頭中，歷經70餘年滄桑的民國建築大多光鮮如昨，他說他更喜歡在陽光燦爛的時候去拍，「把它們最好的樣子永遠保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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