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文/攝:黃納禧
2004年,李安憑《斷背山》登上了他電影事業的頂峰;2007年的《色.戒》進一步震撼華人影圈。自此,提及李安,每個人心目中不但多了一座斷背山,也可以是一場《色.戒》,前者教他悵然若失,後者則殘酷訴說了愛情中的背叛。
於是我們懷疑,是否每個人心目中都接受得了再多一個沉重的名詞──如「胡士托」?「這是一個快樂的故事」,原來第一個受不住的是他自己,李安說。
悲劇過後
有創作經驗的人大抵都會認同:創作,本來就是一種自虐。原以為「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那種無法自拔的沉淪與壓抑已是極致,誰知道李安還留有一手,在神交張愛玲的同時將人性的肉慾全面「色」放。又怎能叫人不想:李安,關於愛情,你又如何戒得了?
戒不了,但他還是比Jack懂得保護自己一點,when he knew how to quit the tragedy,才促成了「胡士托」的發生。
「在拍這個(《胡士托風波》)之前,我已經拍了許多齣悲劇,而拍《色.戒》是我拍『胡士托』的主要動力。因為《色.戒》是我用力最深的一部電影,拍完之後我感覺需要走出來,喘一口氣。因為當時心情太沉重,心理壓力亦太大,我想拍一齣快樂的電影,讓自己輕鬆一點,讓自己健康一點。」
就在2007年末,當時李安正在三藩市準備《色.戒》的宣傳工作,碰巧遇上了即將推出新書的伊利拉泰伯(Elliot Tiber), 而伊利拉送他的回憶錄《Taking Woodstock:A True Story of a Riot, A Concert, and a Life》正好合了李安的口味。
在荷里活打滾多年以後,李安直言對拍一般美國類型電影興趣不大;但因為美國對全世界及對他的成長歷程都有影響,因此他對某一個年代,或對美國影響極深的一些年份,尤其感到興趣,如較早年拍1973年的《冰風暴》,以及呈現1960年代懷俄明州同性戀牛仔實況的《斷背山》,李安笑說,這些美國人不會拍的題材,他看起來卻特別興奮。
「而這一次很不同。前兩部小說我是跟着原著去拍,尤其是《斷背山》,在我接手的時候劇本已經有,所以我只需將中間空白的部分填滿;而在《色.戒》中我則着力把小說的潛台詞都挖出來,包括她(張愛玲)不敢寫的東西,不太方便寫的都拍出來,可是我心裡面還是很忠於原著。只是這個memoir本身沒有角色,主角是怎樣不太清楚,也沒有故事性,所以今次我不是改編,是拿那些素材重新創作。」
胡士托 不起風波
40年前的「胡士托音樂藝術節」確是掀起了一場大風波。
60年代末的美國,社會上充滿各種的反抗聲音。隨便翻開一本歷史書籍,都可感受當時動盪的情況,二戰過後,人民普遍反越戰行為;科技則以飛速發展,人類首次登上月球;一波又一波革命性思潮相繼掘起,女權主義、同性戀運動、黑人民權運動……就在1969年的夏天,將近五十萬個人參與了這場宣揚「反戰、和平與愛」的音樂盛會。
但其實李安鏡頭下的「胡士托」卻沒有大起大落的場景,甚至連事件中的焦點──音樂會,也不過在電影末段用短短數十秒的遠鏡交待──當然,李安早已言明,他並不打算拍一齣如當年Michael Lang(當年胡士托音樂會的策劃人之一)製作的紀錄片般的紀實電影,而是着重於主角伊利拉在事件中與家人關係的轉變,又他如何通過參與這具時代意義的活動去承認自己同性戀者的身份,正如電影中許許多多的年輕人,如何在胡士托音樂會中體會到自由意志的真正含意。
「對我來說,這部電影很重要,能讓我重新去回味跟闡釋我的純真年代,並可以勾起集體對純真年代的回憶。胡士托是一個最高峰,同時也是60年代的迴光反照,因為過了3個月之後的滾石音樂會就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了。我就以『胡士托』去對60年代的理想主義、烏托邦、純真年代和音樂作總結,而那個年代正好是我的青澀年代。」
電影以伊利拉回鄉幫忙父母經營旅館為起點。白湖鎮原為窮鄉僻壤,而伊利拉的父母經營的旅館又因生意不佳而面臨結業,原本在大城市從事設計的伊利拉因而被迫回鄉打理生意。他在偶然之下看見了名為「胡士托創作」的團體尋找舉行音樂會的場地,於是聯絡了負責人Michael Lang合作舉辦「胡士托音樂藝術節」,務求解決家中的經濟問題。
結果伊利拉在籌辦音樂會的過程中,不但認識了有易服癖的Vilma,並在Vilma的幫助下解開同性戀心結,走出衣櫃;在音樂會準備得如火如荼之際,伊利拉也漸漸成為了活動的代言人與中堅分子,最後成功完成了這一次劃時代的音樂活動。
儘管如李安所言,「那個純真年代不會再回來」,但對於這場表達了對當年嬉皮士、同性戀、社會邊緣分子的愛與包容的「小風波」──或許你也會跟我同樣,在見到伊利拉因感到重獲自由而與好友Billy在小山丘上激動相擁之際,發出會心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