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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養老金亦成就了事業單位的改革。（資料圖片）
陳曉鳳
北京事業單位人事改革掠影
「事業單位」將成為歷史名詞。
2009年，北京事業單位（編注：事業單位是指由國家行政機關興辦的社會服務機構）開始更深入的體制改革，中心是人事制度改革。所有「體制內」員工都將在納入社會保障系統後變成聘用制員工。
沒了「幹部」身份
傳統人事制度的編制內員工將不再擁有「幹部身份」和終身員工的待遇，這意味着，事業單位不再有體制內、外員工的區別。今後事業單位無論30年工齡的老員工還是剛入職的年輕人，都成為簽署勞動合同的聘用制員工，退休員工的工資也將由社保系統發放。與此同時，事業單位也由事業法人轉變為企業法人。改革包括所有政府機關下屬事業單位，比如官方報社，國有研究院、設計院等等文化單位。
為了改變國有事業單位效益低下的狀況，幾年前北京一些事業單位就開始試行了轉為企業的體制改革，如北京出版社。標誌就是實行全員聘用制和企業法人制。為此單位為員工補繳了虧欠的巨額社會養老保險費。而目前多數沒有改制的事業單位，也在實行着人事制度的雙軌制。此次改革後，事業單位人事制度就將併軌。事業單位逐漸消失後，「編制」、「幹部身份」等，都將成為歷史名詞。
曾幾何時，人們都想躲進體制的堡壘，事業單位一直是北京人嚮往的工作單位。無論出版社的編輯、報社的記者、設計院的工程師，研究院的研究員、大學老師，都能享受與公務員類似的各類「體制內」員工待遇，包括穩定的收入、福利分房、終身的職位、公費醫療等等，甚至技術職稱也要對應行政級別。事業單位編制嚴格，一個在企業上班的人想調進文化單位，往往就被不是「幹部身份」擋在門後。改制後，企事業單位人才流動再沒了體制的「籬笆牆」。
體制內外
早在10幾年前，北京一些超前改革的事業單位就開始招聘合同制員工。我所在報社的第一位合同制記者，是個有才華又有個性的中科院女研究生。1998年報社來了四位研究生求職，一聽說是無編制的聘用制，一下就走了三位，只有那位看到職業前景的女研究生勇敢地留了下來。她被報社領導譽為「新體制員工第一人」，現在已成為報社骨幹。自這位女生之後，每年報社入職的年輕員工就便都實行了聘用制。2003年之後，北京多數事業單位招聘新人都是合同制員工。合同期從1年到5年甚至更長，但絕不再是終身制。即使是北大、清華畢業的研究生，到報社也依然是合同制員工。沒有體制保障的他們，再沒了鐵飯碗可端，一步入社會就有練出了競爭的野性，沒了體制內老員工的「圈養」惰性。
北京不少事業單位都以1995年前後入職，把員工劃分為「體制內員工」和「體制外員工」，工資及福利待遇也按照入職年限分成三六九等。除了收入較低之外，新員工也不再享受包括分房、報銷物業費取暖費等體制內的福利待遇。由此，產生了新老員工之間的深刻矛盾。員工身份的不同，讓管理者也頭疼。因為難制定科學公正的勞資制度。比如，一個合同制員工幹得不好可以解聘，而老員工再懶也得養着，因為他是體制內的，沒有社會保障，轟到社會上去就觸犯了現行相關法規。
此次事業單位深入改革後，事業單位的人員流動再無體制屏障。據說，某改制後的研究院就解聘了一位59歲的高工。雖說有觸犯某條規定的嫌疑，但對老高工而言這不再是「滅頂之災」，他只需自交一年養老保險就能從社保機構領取退休金。
掙脫束縛
事業單位全員繳納社會養老金，由體制保障變為社會保障，對單位和員工也都是一種解放。
激進的事業單位領導往往視老員工為被體制慣壞的「八旗子弟」，而不少員工卻正是被體制埋沒的。以住有能力的體制內員工想跳槽，很多都因無社會養老保險而受阻。改革之後，一位體制內記者說：「有了社保，我也能輕鬆跳槽了！」已改制的事業單位讓跳槽者有了底氣。他們把檔案放到人才市場，只要繼續向社保機構繳納養老保險，就為自己搞定了人生保障。有位年過半百的高工，不願在國有大研究院複雜的人際關係中浪費時光，也乾脆利落地辭職自主創業。他說，真得感謝單位改制時給我買的社會養老保險，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一位國有諮詢機構高級諮詢師因得罪了上司，改制後便辭職做了獨立諮詢師。問他單幹的味道如何，他說：「很好呀！寫文章累了，就上院子裡望望大棗樹上的月亮。以前哪有這個閒心！」靠諮詢及自由撰稿，他就能維持生存及繳納養老保險。有位退休老編輯說：「以前都由報社發放工資，總擔心如果報社有一天經營不善晚年沒了保障，改制後就放心了。」變身社會人，自然更安全。
文化單位由事業變企業後，就有高管層希望以股份制方式向民營化進軍。諸多「掛靠」在中字頭報社下的期刊，早在10年前就實行了全員聘用制和股分制。繼國企員工由「主人」變僱傭者後，事業單位曾對產權擁有同等權利的同事，也可能將變為老闆與打工仔。
拉平待遇
企業與事業單位之間差距懸殊的工資福利待遇，早就遭到很多專家和百姓的非議。同樣工齡退休金者，事業單位的退休金比企業高出一倍以上。一位大企業的總工程師，退休金還趕不上一個事業單位的普通幹事。有位在北汽退休30年的女工退休金只有2千元，不到一位剛退休機關幹事的50%。很多人在企業幹一輩子沒分到房也買不起房，一個普通的機關司機也早就分到福利房。而目前的社會保障系統發的退休金，也參照了過去企、事業單位的工資標準，因而存在較大差距。專家呼籲，從社會公正出發，應盡快縮小企、事業單位員工之間的工資、福利及退休金差別。
還有專家呼籲，事業單位人事制度改革之後，政府應該盡快推行國家機關的人事制度改革，把公務員也納入社保範疇，取消公務員的職業終身制、公費醫療制度、福利購房待遇，讓公務員也成為社會人，而不是「體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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